神谕（2/2）

随着空灵的旋律起伏，白玉祭坛上渐渐溢出星星点点淡青色的流光，朦胧夜色间光团翩飞旋转，宛若流萤扑朔。

渐渐地，流光数量越来越多，祭坛周围亮如白昼，一片刺眼的白光间，一道雄浑庄严的声音乍然响起：“你们可是为近日长生塔厉鬼怨气之事而来？”

“是。”

“那不是众鬼暴动。”

少年脸上满是惊讶：“这几日长生塔怨气冲天，为何不是众鬼暴动？”

那道声音却转而问道：“那尔等可知道为何塔中会突然有如此浓重的怨气？”

几人连连摇头：这些鬼的心思，人怎能看得透？

像是看到了几人茫然的模样，那道声音微微叹了口气。

忽然之间，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将头顶的云层向两侧拨开，天空仿似一幅巨大的画幕，长生塔塔内的种种情形自画面中一一闪过。

所看到的景象让几人瞠目结舌，一个少女结结巴巴地问道：“所、所以这些鬼其实都是因为单身太、太久了才怨气深重的吗？”

少年门主迟疑着点了点头。

几人陷入了沉默。

——果然这些鬼的心思人是看不透的。

少年门主回身对着虚空微微躬身，高声应道：“即便对族人没有威胁，我们也必须要防备于未然，烦请您给予我们启示。”

“那就去通过我的考验吧。”

话音刚落，祭坛上空出现几张白玉卡牌。

众人抬头望去，头顶的玉牌每一张都正面向上，站在下面根本看不清玉牌的内容；而且卡牌的背面分毫不差，甚至连右上角的细纹都一模一样。

这样来选，完全就是盲猜。

“看来这次的考验是抽卡。这完全得靠运气，”少年门主看向另外几人，语气严肃到，“你们当中可有人自愿？”

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忽然一个小少年主动站了出来：“门主大人，也许我可以试试。”

方才的结巴少女最先反应过来，激动地点头说到：“对对对，大、大人。淮鲤是兽族的鲤鱼精，他运气真、真的很好，从小他抽奖领到的小、小礼物都比我们多！”

少年门主应了一声，拍拍淮鲤的肩膀鼓励道：“那就交给你了。”

淮鲤点点头走上前，看着头顶悬浮的卡牌暗暗吞了口口水。

他是内殿最小的弟子，通常有事都不会让他出面，这次被委以重任，他心里有些紧张。

他先是冲着虚空遥遥一拜，接着便走到了祭坛上。他哆哆嗦嗦伸手在每张卡牌前点了一遍，心中犹豫不决。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珠子随着他的手指移动一左一右，但哪怕再是挠心挠肺，也没一人敢去催他。

淮鲤越是紧张，就越是犹豫，最后他心一横闭上眼随手抽了一张，翻过来睁开眼一看，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处。

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其余的人纷纷催促到：“淮鲤，怎么样？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啊？”

淮鲤转过身从祭坛上走下来，他的表情很是恍惚，抖着手指指着手里的卡牌说：“我、我好像抽到最困难的模式了。”

画面在此戛然而止，孟娴看清卡牌上的字后说道：“所以这次进塔，需要我帮助那些厉鬼……”

墨岁接到：“是的，您需要帮厉鬼们安排一段姻缘。”

孟娴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便挥手示意他离开。

墨岁走出门外，心里忐忑不安

——方才祭司大人神色轻松，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这事的困难程度。

墨岁走后不久，青鸾头顶着第二碗药进来。

它嘴里还叼着一个盘子，把东西全部放到小几上后它拍拍胸脯长松了一口气：“孟孟，快喝药，”又指了指盘中的蜜饯说，“这次的药实在有些苦，我怕你受不了，给你带了些蜜饯来。”

孟娴还沉浸在那个诡异的神谕中，无知无觉喝下了药，喝完后被苦得抖了一下。

她像是无意间连续瞟了几眼盘中的蜜饯，然后把空药碗递给青鸾：“不用了，我不吃的。”

青鸾却没有接过碗，它看着少女手里的玉佩，几次欲言又止，犹豫很久后它低声说道：“他还在长生塔里。”

“谁？”

它又补上一句，“阿南为了复活你寄魂于长生塔，现在应该还在顶层的往生阵中。”

“砰”。

药碗从她手中滑落，砸到地上裂成几瓣。青鸾抬起头看到她浅碧的双眸睁开，脸上尽是震惊。

传言中长生塔用长生不灭封印厉鬼，而往生阵用过往悲欢折磨人心。

所以进往生阵就是把过往一遍遍重复，情感反复沉淀却没有宣泄的出口，以往入阵的人到最后，不死也疯。

而阿南他身为魂使，有她一半生血，非生非死非人非鬼，本来就会被长生塔的规则所排斥；他又身在长生塔顶层的往生阵，那这百年于他而言，便只剩下一种可能——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