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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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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的江上,酒气分外氤氲。远处是山,身下是水,眼前是雾。竟还有沙子飘进了阿木的眼眶,那里泛着异样的红,一大滴一大滴滚圆的水珠子直直掉下来往酒壶里砸。阿木声音压抑着,好似在哽咽,说起它前尘往事的模样很真诚。

它看见那东西的时候正逢十道天雷后,三魂丢了两魂地浑噩过忘川。

地府无灯无风无颜色。三生石畔千万曼珠霎时寂灭,黄泉水无声漫过断桥,窒息的死寂中独独多了这焰火燃放,映出那个东西无双的皮相。

摆渡人的竹篙停下,船靠了岸。阿木面色成灰,只余下的一魄操纵它脚步游离地走过去,一双眼珠子死死盯着那人的脸,已失了华彩变了黑白颜色。它那死过几百遍尚不足赎罪的心里,亡灵同戾气一同躁动喧哗,它便矫情地以为那是心在跳

——吾爱,心悸。

那个东西,它在那里站着,身前是乌黑的黄泉水,身后是被浇灭浇死的彼岸花丛。水墨画的眉毛轻微挑了挑,似是未觉被这样盯着瞧有何不可。

阿木的目光顺势打量下去,在它白皙的脖颈、朱红的嘴唇、玄色长裳腰间的玉佩,和一双不够温情的眸子里,它惊喜地看见了自己痴傻的模样。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行了行了”,我不耐地一巴掌拍在它脑门上,如愿得见它翻了个险些掉进江里的身,而后涎水流的老长,沉沉睡去。

爱情,被阿木刻在楠木桩上,年年岁岁都欣喜地加添一笔。而被雷劈得那千年老树分了叉后就被砍了作一把黄皮折扇,后来又是成了一把小红伞。只老树根烂在泥里。

阿木它矫里矫情愣是将这情缘看做宝贝,可它飘摇着活过了这余下的千百年,再不曾蒙受这般天意的恩赐,徒给空空期许了一场又一场,一世又一世如饥似渴的相遇。

第二日我推开房门时,阿木正靠墙拨弄他胸前挂着的玉玦。这算是个稀罕玩意儿,白日皎洁如玉,夜里幽绿如猫眸。他抬头见我时正是个俊俏公子哥们,衣冠楚楚,笑容愉悦。我总是介怀他比我更鲜活,比我,更像或是接近一个“人”。

“让我瞧瞧你今日画的可算妥帖,”他如常凑过来端详我面皮上的细小瑕疵。那目光细致入微,更是久到我觉得脸颊快要掉下另一层皮。阿木颔首,若有所思间表情变得不甚友善,我想大抵是他瞥见了我眉上溅开的墨汁而又下意识生出了某种晦气。

他很不喜欢。因为那东西扎眼得很。

他伸手拭了拭那点朱砂红,日头更烈了。空虚窒息感接踵而至的时下一头瓢盆大雨却意外浇下,将我们淋到骨头都不剩。

东边日出西边雨。于是片刻后地上仅剩了两幅空白的画卷,笔墨纠葛搅和开来,又融化在一起,成了雨水混合物。我觉得苦恼。我精心描的与他随意的勾笔,此刻一点也不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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