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1/2）

冬天把这一年所有的得到和期许放进了那一朵朵细小的绒花，然后在一场安静的大雪里把一切温柔的归于干净和本真，所有微不足道的温暖在低于冰点的寒凉中被放大到足够刻苦铭心的感动和珍藏。

所以很多人都有了勇气去告别，告别接受过的痛苦，告别自己的童年，告别所有可以称之为负累的感情。

“阮阮，下雪了！”顾阮还在做梦，就被司瑾给晃醒了，她本来起床气很重，但在看到司瑾晶晶亮的眼神，又发作不起来。

这小孩，可能难得见到这么大的雪。

她下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就看到了，今年的雪下的很大，积了厚厚的一层，不过她见惯了，实在没有什么兴致。

她缩在被窝里，舒服的眯了眯眼，好暖和，不想动。

顾阮小小年纪，却无端添了分老态。

对这些本来小孩子在乎的东西却不怎么感兴趣。

“阮阮，你不起来看雪吗？”司瑾乌黑的眼睛里流露出期待，见顾阮摇了摇头，又失望的垂下眼角。

顾阮最看不得他这个样子，犹豫着要不要起来，司瑾看顾阮不说话，以为自己吵醒她，让她不高兴了。

抿起嘴唇，沉默的站起身，出去了。

顾阮叹了口气，从床脚拿了衣服哼哧哼哧的往身上套。

可怜她小小年纪，每天操劳持家，还得在这么寒冷的冬天离开她温暖的被窝，去陪她家小可怜看雪。

想想她都觉得自己惨。

司瑾坐在火炉边，给奶奶缠毛线球，本来他就不怎么爱讲话，就只在顾阮面前才像个正常阳光的少年。

这会儿他摸不准顾阮的心思，心里苦涩的想哭，面上自然耷拉着眼角，一张精致乖巧的脸就显得特别可怜招人疼。

顾奶奶叹了口气，她家这两个孩子，顾阮从小就早熟但性子冷清，不怎么能察觉到别人的心思。司瑾呢，又敏感多疑，又不爱说话，什么事都往心里憋。

相处起来真是困难。

“小瑾啊，你刚刚不是去叫阮阮起床了吗？她怎么没起来？”

司瑾摇了摇头，“不知道。”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气了，还是觉得自己烦，不想和他说话。

顾奶奶看司瑾越来越失落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心，“阮阮平时没时间赖床，这几天下大雪，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司瑾低下头“嗯”了一声。

是他来了，阮阮才会这么累的，他不该再去吵她的。

“早饭还有吗？”顾阮拉着棉袄的拉链，在火炉旁边坐下，看着司瑾霍然明亮的眼睛，有些好笑，“不要说你非把我叫起来，连早饭都没给我留？”

“留了留了。”司瑾把毛线团丢在椅子上，跑去厨房去顾阮端早饭，留给她们一个清瘦欢快的背影。

顾阮呵着气把板凳离火炉更近一点，下次不用凉水刷牙洗脸了，冻得她脸疼。

顾阮吃面条有个坏习惯，她喜欢一根一根吃，把一整根完整的嗦到嘴里再慢慢咀嚼。

司瑾在旁边等的着急，但又不想出声催，就一直偷眼望她。

最后还是顾奶奶看不下去催了她一声，司瑾觉得可能顾阮这一碗面条得吃到明年。

他心里暗暗想，下次再也不给顾阮下面条吃了。

这一场雪化完，突然就到了农历二十九，顾奶奶让顾阮带司瑾去街上买年货，她看到到处都是的人，摆出来的瓜子和糖果，还有每家每户挂起的红灯笼才恍惚的感觉到这一年都过完了。

以前对联灯笼都是顾阮找隔壁叔叔帮忙，大过年的，她都觉得很不好意思。今年有她和司瑾，终于可以不用找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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