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地（2/2）

郑旦苦笑，“那大王现在可看出来了？”

夫差看着她泛着些微苦的笑意，终于还是没把被她握得紧紧的手抽出来，“看出来一些，不过现今更重要的是，看 别人的动向。”

郑旦几乎是在瞬乎间便听出了夫差的言外之意，“您是说施阿伯？”

“不算笨，”夫差眼神往一个方向走过去，“巧合太多便算不上什么巧合了。”

也未必不是巧合，夫差想，但他不能相信巧合。诸多巧合若要他完全相信，那无疑是要他相信这一切不过是命运。

而人不能太过相信命运，否则便会被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牵着鼻子走。他不能做一个被牛鼻环牵住的牛，而只能依靠自己的方式，去寻求一个改变所谓最终命数的契机。

郑旦像是也赞同他的说法，“那您觉得施阿伯是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现在他不在这里，还不是最大的不对？”夫差反问她。

郑旦哑口无言，嘴唇蠕了两下，似乎是想要争辩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来，只是看着夫差左右环顾过四周以后，牵着她往一个方向走过去。

虽然是她闭上了嘴想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夫差还是主动同她解释，“在孤山之上的村庄并非没有，但这类村庄一般都能自给自足，哪里需要行商货郎。”

郑旦心说这不见得，但还是没把这话真的说出来。夫差看她表情却也能明白她的心思，不怒反笑，“你明明知道这诸多不对，却还是要在心里犟我一犟。”

郑旦努了努嘴，“妾哪里敢呢？”

“你哪里又不敢，”夫差好笑地看着她，“现在我不收拾你，且跟着我去看看你的施阿伯究竟要做什么。”

夫差说完便又转头回去，拉着郑旦朝着他看好的方向走过去。虽然这时节草木都只是萌芽，并没长到茂密的程度，但还是能看出这稀稀落落挨在地皮上的短草芽，有些朝着一个方向倒伏了过去，想必是前不久才有人从这边经过。

两人便走走停停，跟着这痕迹一路找过去，最终在山脚停了下来。这之后，再如何仔细，都不能知道施阿伯在这个地方，最终去到了哪里。

郑旦不免便有些失望，跟着他的踪迹一路追来却追到了条死路，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但施阿伯如今去了哪里，要做什么事情，他们自然也是无法找到了。

夫差却还没放弃似的，松开郑旦的手，前去小心翼翼地在看似面前只有泥石的山体上来回摸索。

而他在这的摸索也果然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原先不知不觉拧起来的眉头在摸到一块显然与其他处不同的石块后缓缓舒展开来。

随之“咯”一声脆响吸引了郑旦的注意。她几乎是在这响声想起的刹那间便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过去。

在这看似浑然一体的山体中，俨然出现一个洞口。哪怕是这洞口因为夫差触碰到的机关而显露出来，也仍然不大显眼，只有半人高，哪怕是郑旦这样算不上伟岸的身量，也要矮身才过得去。

郑旦连忙喊夫差来看，“这边！”

没多做考虑，两人先后矮身从洞口进入。这山洞极长，又过分狭窄，哪怕是刻意俯身低首，也难免磕磕撞撞。似郑旦这样的身量还好些，如夫差那样，便越发容易被上方凸出来的岩划到。

饶是夫差早在走进来之前便有所准备，也有些受不了被没完没了地撞到。幸而这洞中路线虽长，却仍然有个尽头，两人到不必再这样憋屈地走下去时，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松过以后，又几乎要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半个字都不能说出来。

两人都知道施阿伯说山上有村庄是假，不过是同他们扯谎罢了；山中有乾坤才是真，但他们却没想到，这何止是有乾坤，简直是大、有、乾、坤。

倘不是亲眼看见，恐怕谁都不会想到，沿着这难行的山洞一路走过来，竟是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