颦颦(一)(1/2)
没有鸾鸟拉车,朝然回天京花的时间足足比来时多了两倍。这多花的时间里几乎有一半是用来找天京所在之处。
朝然是个认路的,但整个天京都被瑞气与祥云包裹,从外面压根无法看到其中各种恢弘的殿宇。
不知为何,朝然从天京的异状中觉出一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陟罚台上安安静静,连一声鸾鸟啾啼也听不见。朝然一边往更里面走,一边心想莫不是天京的神明已经将入魔的山神河神都制住了,所以陟罚台上才没什么动静。
她左前方的一簇兰草倏地抖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极快地蹿了过去。她本想上前查看,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几步。
几乎同时,十数枚巴掌大小的掷箭就落在她方才所立之处与兰草之间。
朝然这才后知后觉地冒冷汗。
埋伏不成,几个战甲着身的神明撤去伪装,谨慎地执法器向朝然走来。
朝然一时不能判断对方身份,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默默放出一面屏障攥在掌心,只等对方动手,她便将他们全数与自己隔开。
仿佛是察觉到所围之神的神力强横非简单的围攻所能敌的,身穿战甲的神明们立即转换策略结阵向朝然攻来。
法阵中所集中的力量全部来自于神力,一丝魔气也不搀。
斐怀没有教过朝然如何与神明对打,她自己既怕被对方打伤又怕自己没收住把对方打伤,那一瞬的犹豫足够结阵的神明们将刀剑戳在她身上所有要害。
他们动的是杀手!
但她的四肢再一次先于她的意志将屏障打了出去,救了她小命一条。
双方为屏障隔开十丈遥遥相对。
战甲着身的神明将剑尖指地,以示暂时休战,高声问道:“敢问阁下是哪位大人?”
朝然另攥了一道屏障在掌中,语气平静:“青龙座下,白川河神朝然。”
对面的神明面面相觑一阵,收了法器,向朝然行礼:“见过朝然大人。”
朝然仍保持警惕:“你们是?”
“我等乃亢宿战将,领命前来清除入魔之神。”对面老老实实回答。
朝然皱眉道:“清除?所有入魔的山神河神都被你们杀了?”
战将们面面相觑一阵,解释道:“自陟罚台上山神河神入魔至今已近六日了,不少大人体内的魔气已不能被彻底驱除了。”
仔细看去,朝然这才发现陟罚台上有不少地方都留有明显的血迹,一旁的小亭的柱子下甚至还藏着一只断手……
到处都是血,一切都沾了血,那些血迹如蛇般向她爬来,将她往洗不脱的血海拖去……
那日陟罚台上的神明有多少?入魔的又有多少?入魔过久无法驱除魔气的又有多少?
是她把那装了魔族的杯子带上天京致使那些无辜的神明陨灭。
她做这事之前只想要神界的神明发现并关注魔族的动作,却没想过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她该怎么做。
天柱的危机被孟章神君一句话排除,但却有十数神明为这“莫须有”的危机付出了性命。最嘲讽的还是他们连自己为何而死都不知道便死了。
造成这一切的责任该由谁来承担?花剑月么?她么?魔族么?还是让神魔生来厮杀的天道?
若将罪名归在她头上,她有什么能力偿还性命的巨债呢?
一时间,白川小神被魔气冲撞变形的躯壳与她不知姓名的神明入魔陨灭的样子交替在她眼前,宛如梦魇。
掌心的屏障骤然溃散,朝然按着额头缓缓蹲下,婴孩般蜷缩起来,仿佛这样便能将自己与整个世间隔绝开来……
但,怎么可能呢?
战将们不明所以地看着那面容稚嫩的龙神大人不知为何突然像是极为痛苦地匍匐在地,踌躇之后,缓缓地靠近朝然,想看看这位龙神大人究竟是怎么了。
谁料她袖中倏地金光大盛,宛如日轮突然放出光辉,无论是人还是神明都不敢直视,生怕被那光灼瞎双目。
但那道金光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灼热,它是锋利的,好像某种实质的金属。
方方正正的小木盒滚出朝然袖中,木盒主人亲自加在其上的封印都快压不住其中磅礴的神力。
战将们只闻一声琉璃破碎般的脆响,就见跟前过分灼眼的金光亮得翻了个倍,不得不运起全身神力集中护住双眼。
金光的深处,或者说金光的来源只有朝然能看清。
那是一朵足有巴掌大小的金色的花。
掉出盒子时,它仿佛从一场长眠中醒来,每一片花瓣都如浸润了雨露般柔柔舒展开,可花瓣的边缘却比刀锋还要锋利千万倍。
那是世上最冷最坚韧的金属,却也是一朵极美的花。
若是将它放到众神跟前,恐怕连神帝也不知道它的名字与用途,但朝然却很清楚它是什么。
金荆棘之花,她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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