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一)(1/2)
一片冰花黏在窗棂,不仅没有立即化成水,而是迅速在那片松木上上蔓延开来,几乎要将整个窗户封冻。
好在有结界挡着,冰霜没能钻进屋里。
可屋外的神明所说的话却一字不落地钻进屋里躺着的神明耳朵里。
“这次篓子可真捅大了,神帝那边的问责恐怕压不下了吧?”
“什么叫篓子捅大了?魔气入侵,是外面的神明没防好,还能怪在咱们头上?”
“话是这么说,可……说了没事不让外边儿瞎操心的是神君啊……”
几位神明沉默了一瞬,不约而同地将矛头指向同一位神明:“那位青龙小殿下可真是个灾星!”
某个神明愤愤道:“她每回来一次总要鼓捣点事出来,怪不得先前神君不愿认她。”
另一神明认同道:“谁说不是呢?不过我也实在搞不懂,神君为什么不把她赶出龙域,这次竟还把她认了回来。”
先前那个龙神撇嘴:“听说神君上次把她赶出去是在她身上下了‘尘态’,谁料她回来了还是老样……等等,你们有没有感觉被谁看着?”
几位龙神环视一周,最终齐齐望向不远处那幢三层的小楼。
白衣的神女居高临下的将他们望着。
“要死,该不是被她听到我们说话了吧?她什么时候醒的?”
“快走,快走,别惹了晦气……”
朝然把贴在面颊上长发随意拨到耳后,垂手将窗棂上的冰花一抹,合上窗户。她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轻易便被窗外呼啸的寒风吵醒——圣地的结界破了,来自极北之地的风肆虐龙域之中。
刚睁眼没多久,她又听到外面这些不大友好的声音。
不过她没工夫计较这些闲言碎语,她觉得自己累得慌,只想躺下长睡不醒。
可一闭眼,她又想起结界下纷纷扬扬的雪与洒在雪上的血。
金荆棘之花盛开雪原之上,几乎遮天蔽日。
她当时身处花下,入目除了刺眼的金色神光什么都看不到。
空白一片的灵台中,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一股子疑惑:你挡那么快做什么?那么多龙神在场,缺你一个么?
是啊,缺她吗?
龙域里没有她,才是完整的啊!
她始终是多余被孤立的一个,何苦为了不相干的一切拼命呢?
谁会记得她?谁会感激她?
念及此,她喉间涌上一绺酸涩,几乎要她将死死藏着的委屈呕出。
刺眼的金光里,黑暗突然降临。
突然到来的神明先是遮住她的眼睛,后又按着她的后脑勺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语气很不好地道:“别听”,说完,他便捂住她的耳朵。
别听什么?
下一刻,龙中尊主的痛吼响彻天地。
几乎所有在场的龙神都捂着耳朵跪伏在地,仿佛是信徒在向神明忏悔,忏悔自己的失职致使神明遭受迫害。仍能站着的神明不过三个——孟章神君、朝然、斐怀。
孟章虽然还能站立,但脸色差得与雪没什么区别了,朝然则是提早被斐怀捂住了耳朵,至于斐怀自己……他竟分毫不受影响。
龙尊的痛吼自然不能让他一个外来者感到惶恐不安,但龙尊外放的神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一瞬,朝然虽被他按着,额头与鼻尖抵着他肩上,能清晰嗅到他身上清淡又沉寂的气息,却觉得他好像离自己千万里远。
她其实对他几乎一无所知啊……
在龙尊的威压之下,她再撑不住屏障,耗尽神力昏睡过去。
再醒来便是回到了青龙座。
熟悉又陌生的小楼中只有她独个儿。
北风悍然再次将她的窗户吹来,能让魂魄都冻结的寒冷扑了她一脸。
这觉估计是睡不成了。朝然无奈,起身披了件外衫,随手绾起长发。走到窗边时,她的目光在檐角挂着的狂风中纹丝不动的风铃上一扫而过,随后又落了回来。
这样的风铃,她似乎曾在龙域之外的地方见过……
楼下适时响起府主神明的声音:“殿下,您醒了?”
明知故问。
朝然叹了口气:“是。”
八成又是孟章神君要叫她过去说事,她想。
谁料府主神明沉默了一会儿,不问自答道:“神使大人现下正在静深殿休养,若是殿下想要探望,自去便可。”
朝然莫名有些烦躁,不想他磨磨唧唧拐弯抹角地提起斐怀,希望他赶紧说有什么正事。
府主神明又是沉默半晌,道:“这些日子青龙座中不大平静,殿下若是想出去转转,恐怕得等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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