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2）

“说起命……其实许姑娘有所不知，周某曾经坠落深渊。www.dizhu.org”

周仁达平静地开始他的讲述。

“当年文昭一心排除异己，但凡清正官员不愿与之同流合污，又让他抓不到把柄的，他都会处心积虑将人坑害。

“十年前，我家境不济，舅舅一家收留了我。不想过了两年，舅舅便惨死于文昭之手。舅母带着尚年幼的表弟妹与我连夜奔逃，却一路遭到追杀。当年一阵乱刀砍完，但见满地血泊，无人动弹，杀手们才离开了，不曾察觉到躺在血泊中的其中一个孩子还有一丝生气。后来，有人救了我，并为我治好了伤。”

“是秦勉？”许焱不由问道。

天子八年前都还是个孩子，不可能出宫救人，而如今周仁达却效忠于天子一派，只有一个解释，当初救他的人忠于天子。

周仁达看向她，点头道：“确是秦大人。那时他还只是个宫廷宿卫。他救下了一息尚存的我，可是我当时年少，醒后竟一心只想随着舅舅一家而去。

“秦大人对我说，你若真想死，我不会阻止你，但是，你最好能想明白你若就此死去的话，价值何在……”

一段血色的过往，他讲得很平静。

许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尽量平静地问道：“所以，你是想说，如今这样的……，便是……你的价值……所在么？”许焱发声略有艰难。

“许姑娘说对了一半。”周仁达面上牵起了淡淡笑容，道：“周某早年能从阎王殿中走回来，是因为秦大人曾拉了我一把。如今，正是周某尽忠效命之秋。性命于我而言，自比不上忠义。若献我一人之命，能挽大势于将倾，是周某不胜荣幸之事。况且，扳倒乱臣文昭，也是我舅舅此生未竟夙愿。”

许焱蹙眉问：“这是一半？”竟还不是全部？

周仁达点头道：“这是一半。至于另一半……”

周仁达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私心里，有一愿求……但愿生不枉此行，死不枉此生。这也是我平生二十年来，唯一一句说给自己的话。”

“你才二十岁？”虽然早知道他年纪并不会太大，却没想到竟不过是个大学生的年纪。

周仁达纠正道：“是已经二十岁了，比起十六七岁的许姑娘，也算是长者了。”

许焱默然，却无法告诉他，其实自己真实比他大不少。

“许姑娘，周某十分荣幸能成为你的朋友。只是，如今乱贼当道，国家多难。www.dizhu.org若我们就此贻误战机，恐无辜受殃者加增，不可再犹豫了。

“许姑娘，周某不是谁的跳板，周某不过是在走自己的路。”

周仁达的话说完了，便不再开口。

许焱紧紧抓着身边的桌沿，几乎用力到将桌沿抓碎。

她几闭双眼，又睁开。

这样的抉择让她有种深重的窒息感，她忍不住喘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方才的谈话已经用去了一些时间。

离天明越来越近了。

正如周仁达所言，再犹豫下去，他们要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大。

昏暗寂静的房间内，骤然响起了一道木头碎响。

只见许焱狠狠一个用力，抓裂了手边桌缘。

“周仁达，答应我，但凡有那么一丝机会，你一定要活着！”

……

身为府中的一个武头，还是颇为出类拔萃的一个。

周仁达在府中的行走，限制倒不那么多。且还具有一定的指挥权。

周仁达来到了一面把守之人皆是府中武夫的墙边，喊道：“兄弟们，赵总管有新差事派给我们了，你们几个都跟我走。”

有武夫疑惑道：“可是赵总管吩咐我们，就算有变动也会进行换岗交接，不许我们擅离职守，怎么就突然又有了新差事？”

周仁达点头道：“这个自然。只是如今赵总管吩咐得急，让我来叫你们快些过去。张兄弟尽管放心，赵总管说了，很快便会有其他人过来接替你们。”

“那不如我们等人交接了再去？”被周仁达称为张兄弟的武夫道。

还不待周仁达开口，有个武夫便当即反对道：“你没听见人家周武头说赵总管吩咐得急么？要是耽误了赵总管的大事儿，看你有几条命够折腾的！周武头，我跟您去！”

如此重要的时机，赵总管安排的差事必不会是小事，能有机会在赵总管面前好好表现，说不定他一飞冲天的机会就要来了！就算不是，那也总比大夏天晚上的站在这墙边儿上喂蚊子来得强。

显然如他这般作想的不止一人，只听很快地，武夫们此起彼伏的响应。

“我也去。”

“我也是。”

“我们都听周武头的吩咐。”

周仁达对他们点点头，严肃道：“如今赵总管有吩咐在先，今夜特殊时期，一切都要按照上头的吩咐行事。既然赵总管遣我来唤你们过去，便自然有他的用意。成大事者，当知权变。还请各位兄弟不要再多耽误时机。”

周仁达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管身后跟上了多少人。

但他如此严明的讲话，也一定程度打消了个别武夫心中的疑虑。

随着他的脚步，渐渐地，这一面墙边站守的人，走了个干净。

许焱从隐蔽处看着周仁达率领众武夫离去的身影，也看着他们每一个人身上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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