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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公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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怙京连续了半个多月的阴天,在前日终于下了一场倾盆大雨,将怙京城冲洗了一遍,血色褪去,留下干干净净的一座空城。今日放晴,阳光洒在残垣断壁上,墙角萌发了绿芽,死寂的城蕴藏生机。

 

“杀…杀呀…”向尹舟在房中,迷迷糊糊地低喃道。她已经昏迷二十天了,眼皮肿得像被马蜂叮过,蔫蔫如一支枯草,行将就木。

 

众人忙凑到床边。娄明明喂她喝水,李匡国安抚道:“仗打赢了,殿下不用挂心,杀完了,都杀完了!”厘驹固然没有铲除,还有六万残兵躲在城中负隅顽抗,依殷元汝的提议,已往城中注入了毒水,料定不出半个月敌人就会投降。李匡国说杀绝了,是想让向尹舟安心而已。

 

向尹舟听懂了,喝了两匙水,又道:“向日葵……”

 

众人不甚明白:“殿下说什么?”

 

向尹舟:“向日葵,孩子。”

 

娄明明吩咐外头的士兵:“给殿下摘些太阳花来。”

 

许应宗:“花也好,孩子也好!都好着,殿下不用操心。”

 

向尹舟点了点头,似睡又似醒,不说话。

 

太医松了口气道:“醒过来就顺了,一定要仔细照看,断不能让伤口感染,只要不恶化就能好起来。”

 

那日向尹舟挨了敌人一刀,背脊留下一道巴掌长的伤口,她精疲力尽又失血过多才晕过去。众人这些天来寝食难安,就怕她撒手人寰。国情如此,太子就是大周的定心丸,太子一去,且不说敌寇可能会趁虚而入,就怕朝廷自己先乱起来。

 

娄明明是懂向尹舟的,编故事道:“娘娘写了信来,我念给殿下听。”

 

向尹舟又是点头,仍旧很虚弱。

 

娄明明:“娘娘说她吃得越来越多了,已经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宝宝在动了。殿下要是好得快,赶回去还能见证孩子降生呢。眼下皇后也快生产了,身子健健康康,太医说很可能是个小皇子呢。到时候并上殿下凯旋、东宫添丁,就是三喜临门,陛下一定会大赦天下!”

 

向尹舟“嗯”了一声,安然地睡了过去。

 

又过了数日,向尹舟才见好起来,能下床了。厘驹已经投降,三军正在庆贺,她只得眼巴巴地看大伙热闹,自己却一滴酒都沾不得。

 

这一战只花了半年,相对前一世,胜利就像捡来的一样。

 

她站在城墙上眺望厘驹败走的身影,痴痴傻笑。经历了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的生死,人生境界仿佛迈入了一个更高的层次,眼界扩大,豁达而开朗,将以前的一切情仇都变得缥缈琐碎,不值一提。她认为以后的自己就该这样活着,做一个拯救苍生、深藏功与利的伟人,惭愧前世活得那么颓废狼狈、毫无价值。所以回去以后,她不再拘于山河的姓氏问题,她既然已是太子,就做一个储君该做的事情,专心朝政,为国为民。

 

这大概也是先帝希望看到的她的模样。

 

将士们欢呼雀跃,将殷元汝捧上了天。

 

李匡国来至向尹舟身旁,激动地赞叹道:“元汝这孩子不简单,百年也难出这样一个少年天才,只要勤学不辍,假以时日一定能一飞冲天!真乃天降将星。”

 

向尹舟笑道:“将军何故对元汝如此大加赞赏?”

 

李匡国:“那日与他谈话,他言语虽然稚嫩了些,但见识不凡,高瞻远瞩,是个可以委以重任的人。”

 

向尹舟摇头:“重任就先罢了,让他自己摸打滚爬。他年轻气盛,搞不好容易飘。”

 

李匡国关切道:“殿下的伤如何了?”

 

向尹舟:“正在愈合,痒得狠。”

 

幸而是伤了背,要是伤了脸该哭死多少少女。

 

向尹舟小站了一会儿,就让娄明明扶着回了寝房。她因有伤,不宜奔波劳累,所以还未启程回京。

 

“时间过得真快。”她叹道,“仿佛昨天才得知厘驹来犯的消息。”

 

娄明明附和道:“可不是,这一晃眼,半年都过去了。”

 

向尹舟:“我身负重伤的消息应该传到宫里了吧?。”

 

娄明明:“驿使日夜兼程马不停蹄,自然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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