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黑莲花蔫了(1/2)
三人齐动手, 累成一滩泥的时候,总算看见了棺材板。
沙雕爹痛哭流涕, 点香, 磕头, 嘀嘀咕咕给祖宗赔礼,说自己的“迫不得已”、“愧对祖宗”,巴拉巴拉一大堆, 甘露可不像他这么磨叽, 直接动手去撬。
合全家之力, 移开棺盖, 甘露喜孜孜刚要凑上去,就被沙雕爹当“熊孩子”推到一边, 他让耿直妈帮忙打着手电,自己轻轻跳进棺材里。
深埋二十多年的地方,味道古怪,气氛也古怪, 甘大海却丝毫不觉得怕的,耐心清扫规整一遍,再把当初藏进去的好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甘露和耿直妈站在外边接着,塞进事先准备好的大竹筐里。
半人工的大竹筐, 足足装满七八个。
那么大一座空棺,除了摆放几个甘家祖辈的敛骨坛,剩下的间隙, 全都藏着好东西,全部搬空的时候,沙雕爹生怕有人过来,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又开始张罗他那些夭折的兄弟姊妹,几个敛骨坛、小竹棺全部搬进大棺材,按生辰年纪排列好,四面封上竹席,重新封上棺盖,封土掩埋。
挖出来的那些东西,跟甘露猜测的差不多,最让她惊讶的,是姑妈的嫁衣和行头。
二十多年过去,依旧鲜艳如新,凤冠霞帔、金珠玉饰都是真材实料,金丝银线看得人目眩,大黄鱼和小黄鱼装满一个大腌菜坛,分量十足,甘露两只手都拎不起来。
姑妈说的那本房契,也在其中。
甘露小心翼翼地捡起来,揭开外边裹着的黄油纸,露出一个折叠好的书契,略有皱巴,展开细看,字迹依然很清晰。
甘露心情雀跃,悄悄藏好,问沙雕爹:
“爸,挖出来的这些东西,你打算藏到哪儿?”
“你别管,爸早就瞅准了一处地方,安稳得很……”
甘露撇撇嘴角,目光扫过面前的竹筐,发现已经少了两个,这沙雕爹的动作够快,都不打算隔夜的。
天快亮的时候,突然下起暴雨,雷电滚滚,声势骇人,一家人忙不迭的收纳院子里的东西——竹床、竹筐、鸡笼、竹箕、桌椅板凳,露天曝晒的山货、河鲜,都得赶在暴雨滂沱之前收起来,一旦被雨淋透,轻则发霉,重则全毁。
趁着雨势还不大,耿直妈冲到院门外,往厨房里抢稻秸、棉秸和劈柴。
这暴雨来势汹汹,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停,厨房里没有柴火,饭怎么做?
甘露也追上去帮忙,人刚走到柴火堆附近,就被旁边那块大黑石吸引了,原本除了块头庞大,黑不溜秋的石头,在雨夜里发出幽幽的濛光,幽蓝、赤红、深紫,变幻不定。
甘露惊得不轻,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原主是因为额头撞到这块大石头上,死了,她穿过来,但那之前,她先被手机里的神秘a裹挟了,好好的手机屏幕,陡然凝聚出一个大漩涡,生生把她吸进去,一阵天旋地转,甘·哭唧唧·露秒变甘·祸害·露。
此刻,这块大石头泛出的濛光,神似把她卷过来的那个漩涡,刚才她稍微盯着多看了一会,头就有些昏沉。
“移魂症”之后,海龟大夫赖在芦庄磨蹭俩月,一无所获,不得不卷铺盖回城,沙雕爹为了不让人说自家“吃独食”,把这块大黑石从后院搬到大门外的空地上,谁想祭拜谁就拜,谁想让自家孩子撞脑袋就撞脑袋,全程装聋作哑。
不干涉,不评价,不附和。
甘露这趟回来,就看见大石头耸立在门外的小晒坪上,圆滚滚地酷似一枚大花生,当时不以为意,此刻回想起来,这“花生”不就是那神秘a的logo么?
只是图标很小,眼前这块石头太大,从前见到它都半埋在土里,窥不到全貌,没有多想。
此刻回过神来,哪还顾得上什么稻秸、棉秸,死盯着大石头看。
天空闷雷滚滚,闪电劈下来的时候,大石头的濛光越发耀眼,几步之隔的耿直妈,却仿佛没看见,一趟趟忙着搬运柴火,看女儿愣在原地,随手推了她一把:
“死妮子,大雨天不回屋里呆着,跑出来淋雨?!”
甘露猝不及防,被她推了一个趔趄,整个人身不由己地倒向一旁的大黑石,手指碰触到石头的一刹那,整个人眼前一花,仿佛被雷霆击中,人事不省……
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沪城。
卢南樵坐在她的病床边,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是上次帮她看“移魂症”的海龟大夫,一见她醒了,扬眉调侃:
“小姑娘,又见面了?”
甘露搞不清楚状况,呵呵装傻,木呆呆不吱声。
卢南樵紧张了:“露露,你没事吧?那天怎么突然晕倒在家门口?”
甘露避而不答,反问他:“我昏睡多久了?”
“五天,大家都担心坏了,你爸妈内疚的不行,说那天太粗心,以为你自己回房间睡了,谁知道你晕倒在大门外,被暴雨浇了两个多钟头,天亮以后有村民路过,才发现了你……”
当时就发了高烧,先送公社卫生院,院长黄大仙吓得不敢沾手,直接让转沪城的“大医院”。
即便如此,依旧昏睡了五天,甘露才缓缓醒来。
病因?
不知道,海龟大夫也说不出所以然,此刻问甘露:
“小姑娘,你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突然晕倒了?你家门口的那块大石头,你知道去哪儿了嘛?”
甘露懵圈,听不懂海龟大夫的话。
卢南樵告诉她,一直立在甘家大门外的大黑石,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原地躺着昏迷不醒的甘露。
明明在暴雨之前,那石头还在原地好好的,到甘露被路过的村民发现,满打满算,不到三个小时,谁能有这么大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石头搬走?
这石头之大,两个甘露都不能环抱过来,当初沙雕爹为了把石头拖回来,半个村的壮劳力都来帮手,还累趴了两头大牯牛。
石头原地消失,半点痕迹都没留下,甘大海想不通,村民也想不通,都说支书“吃饱了撑的”,好好的非得动自家祖坟,惹得祖宗不高兴,给不肖子孙颜色看呢。
这事实在太巧了,前脚刚去祖坟撬棺材,后脚女儿就出事了,说这两者之间没有关联,甘大海自己都不信,都打算把挖出来金银宝贝再埋回去了。
陈柏舟听到消息,连夜从陈家圩赶回来,仗着巧手,用竹篾、白纸糊了一堆童男童女、纸车纸马、轿子元宝,趁半夜无人,悄悄拿到半山坡上烧给祖宗,图个心安。
李香香那些到处平坟的堂兄弟,也被吓住了,再也不敢到处祸祸黑崽子、坏分子,挖人祖坟一时爽,事后清算怎么办?现在没报应,以后呢?
这一辈子长着呢。
这些纷扰,甘露不理会,但那块凭空消失的陨石,她很快就知道在哪儿了,她锁骨下方,莫名多出来一粒花生状的黑痣,虽然很小,却是凭空出现的,从前并没有。
当时她被耿直妈推搡,整个人倒向大黑石,昏迷的一瞬间,最大的担心是自己会不会被被这块神秘陨石传送回去,结果,只是石头缩小成她锁骨上的一颗痣。
离奇,离谱,搞不懂。
沙雕爹身为优秀党员,坚
持唯物主义,一口咬定石头是被贼偷了,具体怎么偷的,贼有贼道,咱们安分守己的好人怎么可能知道?
反正就一块石头,不当吃,不当喝,丢了就丢了,神神道道的事,谁说得清楚?
燕妮听说甘露病了,跟学校请了假,帮忙照顾着。
她钻了“社来社去”的漏洞,考上了沪城这边的师范大学,挺不错的学校,打算毕业以后,继续教书育人。
她唯一心事,是身在南疆的丈夫。
激战一年半,再生猛的战士也遍体鳞伤,好在战事趋缓,最近三个月,几乎没什么上规模的战斗,双方都有暂停和解的打算,不出意外的话,年底就可以彻底停战,田国梁也可以返回后方修养,跟妻子团聚。
这么多场战斗下来,田表哥的能力提升迅猛,营级军衔不再只停留在纸面上,手下真的有了一个加强营的士兵。
按照原始剧情,四年之后,南疆还会再次爆发激战,他还会有什么样的际遇,不得而知。
甘露始终记得,这个表哥在原剧中穿着将军服,一晃而过的英武画面,此刻表嫂来看她,两人挤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私房话。
甘露这次住院,只是看着让人担心,其实没有大碍,就是无端昏迷几天,修养两天,又活蹦乱跳了。
陈柏舟趁着这个机会,早早跟着耿直妈来了沪城,被安置在大胡子的那座别墅里,每天风雨无阻地去实验中学补课。
不止他,吴碧莲也弄到一张听课证,天天去蹭课。
最近这段日子,她表面风光,内里焦灼,因为覃运昌的被抓,被蜀黍传唤过两次,一番狡辩,又有顾夫人帮着疏通关节,很快就放了出来,但流言汹汹,说什么怪话的都有。
陈柏舟因为原主“失忆”的事,对吴碧莲恨之入骨,当面遇到了,也不打声招呼,倒是这朵黑莲花满脸笑,上赶着跟他寒暄:
“柏舟,露露失忆的事,真的跟我没关系,就是那块大石头的古怪,从前大家都不信,可你看看这一回,凭空就消失了,怎么查都查不出原因还害得露露在医院里躺了七八天……她出这事的时候,我人在沪城,总不能还算在我头上吧?”
这话好有道理,陈柏舟紧绷着的脸微微缓和,天外陨石莫名失踪,是芦庄立村一千五百多年最大的悬案,无解。
甘大海说“被偷了”,全村男女老少,从八岁到八十岁,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话。
先不说那石头谁挪得动,就真挪得动,搬上牛车,那么沉的分量,车辙印得多深?
当时正下着暴雨,地面泥泞,牛车根本走不动,就是开一辆烧油的铁牛过来,轰隆隆的动静也被打雷声掩盖了,车轱辘留下的辙印,总不能也被冲没了吧?
当天发现甘露昏迷不醒,石头也消失不见,村民一边张罗救人,一边往四面八方搜寻,搜出几十里地,也没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其它村民对石头的失踪只是好奇,陈柏舟是真的想知道原因,趁着吴碧莲来示好,仔细问她当初甘露“撞石头”的事,怎么撞上去的,流血了没有,去医院没有……
吴碧莲知无不言,趁机又洗白自己:
“那石头诡异的很,不知怎么就缠上露露了,露露自己也误会了,非得说是我推了她,咱就算是我吧,可这这次,我跟她隔着两百多里地,她身边就只有支书娘子,就那么轻轻推了她一下,就又摔石头上了?红梅婶子有多疼她,你能不知道?从小养这她么大,舍得打过她几下?”
陈柏舟彻底被说服。
这养母刀子嘴豆腐心,对旁人尚且如此,对亲生独生女,那绝不可能有任何坏心,结果甘露却摔得比
上回还狠。
吴碧莲看着面色变幻的“地主崽”,笑得意味深长:
“你呀,就是太实心眼了,什么事都听别人安排,自己拿不稳主意,你当初跟露露都已经定了亲,过了明路,怎么不趁机会把好事办了?只要她跟了你,就算后来失忆了,甘家也得把女儿嫁给你,哪还有后来这些事?要我说,你就是现在那啥……也不是不行呀?”
陈柏舟一怔,懂了她话里的未尽之意,窘得满脸涨红,连脖子都红了,聊天无法继续,他气呼呼转身走人。
这朵食人莲,破天荒在人前露出恶毒嘴脸,公然怂恿陈柏舟去祸祸前女友!
果然人只有逼急了,才会暴露真面目。
吴碧莲骤然飞上枝头以后,日子看似风光得意,背后全是辛苦,从前埋下的一颗颗暗雷,扫又扫不干净,爆不爆也由不得她,去战地歌舞团躲了大半年清净,后方针对她的暗流,不但没有停歇,还越来越凶险吊诡。
这趟回沪城,一照面就跟甘露呛上了,就差明着撕破脸皮。
甘露失忆到底怪谁,没有确凿证据,一方言之凿凿指证,一方信誓旦旦否认,罗生门。
覃运昌被抓以后,局面反转,越来越对黑心莲不利。
姓覃的一身幺蛾子,吴碧莲只是他生活中的一朵小浪花,其它见不得光的丑事,随便抖几下,就有一箩筐。
虽然他的新妻子颇有能力,四下奔走,积极营救丈夫,效果却不咋滴,帮着覃队长说话的没有,忙着撇清的很多,甚至“墙倒众人推”,从前被他打击压制过的人,踊跃蹦出来揭发他。
陈柏舟辛苦搜集到的那些“罪证”,旁人也不瞎,也有察觉,剥茧抽丝,连丝成线,覃运昌的黑材料越堆越多,眼看要完。
吴碧莲这只同绳蚂蚱,淡定不能,今天怂恿陈柏舟使坏,也是深思熟虑过的,万一这“狗崽子”色令智昏,搅黄了甘露和卢南樵的关系,就算事后被坐牢,被枪毙,跟她吴碧莲没一毛钱关系。
可惜,她说出那番话以后,陈柏舟毫无反应,接下来在实验中学遇到,连招呼都不肯跟她打了,装不认识。
补习班上的生源复杂,有实验中学的毕业生,有各大厂矿单位的青工,也有插队刚返城的知青,听说过吴碧莲从前的花花事儿,私底下悄悄流传,气得她面色铁青,再不随便跟人搭讪,也不理睬别人的搭讪,每天独来独往。
甘露那边,还不知道“前男友”登门拜访,人被龚阿姨搪塞走了,事后又只告知卢南樵,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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