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矜（六）（1/2）

谭小飞不喜欢这种场合，谭军耀也很少带他出场，所以此刻谭军耀看见自己儿子出现在这儿的时候，很明显地愣了愣，喉中想说的话滚了又滚，最后只化为一句“儿子来了。”

谭小飞沉默地点头，他大抵还是不喜欢这儿，屁股刚挨座的时候心就叫嚣着要飞奔出去，他斜眼瞥了瞥此刻正抱着父亲撒娇的顾澄，终究忍住了。

顾澄笑着给父亲夹菜，享受着顾家向来只有老幺才能有的特权。顾父笑弯的眼角处隐约可见岁月的痕迹，只是他向来意气风发，与一边的谭军耀交谈甚欢，顾澄眨眨眼，像是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谈些什么。

顾谨从来体面，穿着正装来的少爷完美融进名利场，面上是最惹人欢喜的笑意，也惯会说些场面话，倒是把只会一味耍嗔的顾澄和来了便无声吃饭的谭小飞衬得格格不入。

“我上次见澄澄的时候还是个黄毛丫头呢，现在都长这么漂亮啦。”

被谭军耀突然带到自己身上的话头搞得愣了一下，顾澄抬眼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隐约可以窥见年轻时的优越容颜。

“我们老幺去英国一呆就是十年，如今回国让她来看看我，都还要八抬大轿去请。”顾父抬手点点顾澄的额头，“死没良心的臭丫头。”

顾澄笑着点头，敛起眼角失意，她的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顾谨的眼神徘徊在自己妹妹身上，谁能比他更懂自己的妹妹？

他转眼扫了扫从进来开始便哑巴了一样的谭小飞，心思转了又转，然后不动声色地开口：

“澄澄最近都和小飞在一起呢。”

顾澄和谭小飞都因这兀的一句抬起了头，顾谨在两道灼灼的目光中依旧自若，他抿了一口手中的茶，状若不经意道：“感情真好啊。”

顾父和谭军耀都相继看向自家的孩子，顾澄捏着餐具的手指有些颤抖，眸中火气越来越深，谭小飞则是冷着脸回过头，像是丝毫不在意似的。

“我说澄澄怎么在这方面一点儿不上心呢，感情女婿都给我找好了。”

顾父望向谭军耀，语气里的虚情假意让顾澄作呕。

“不可能！”

顾澄就这么在在场所有人的眼前扔下了筷子，抓起外套就甩手走了，谭小飞也跟着起身，走得头也不回。

剩下三人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神态各异地静默了一会儿，但很快地，又各挂上笑脸举起酒杯，清脆的酒杯碰撞声中交织着三方各怀鬼胎的心思，仿佛那两人的离开从来都改变不了什么。

也的确改变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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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家不回要到这修理厂来，谭小飞就是个改车狂魔，那几辆车来来回回怎么改都不够似的，顾澄瞧着也没意思，干脆上楼。

有一扇门的锁是反着装的，顾澄挑眉看了会儿，寻思着这房间像是专门拘人用的，她也不甚在意，毫无波澜地打开了门。

里屋一小子蹲在墙角，手被塑料扎带捆在暖气片上，听到开门的声音便抬起了头，顾澄正正对上张晓波猩红的双眼。

房间里空荡荡的，顾澄眯眼扫了一圈，张晓波边上有一碗没动过的稀粥，稀到几乎就剩米汤了。顾澄看着精瘦的张晓波和他脸颊唇齿边的伤口，觉得这张俊脸有些可惜了。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半个月没见荤腥，粥都是稀的，你们还想怎么着？让谭小飞上来我给他磕一个？”

张晓波只当顾澄也是来给他甩脸色的，开口声音哑到让人发慌。

顾澄撇了撇嘴，伸手勾过张晓波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对上自己的眼睛，顾澄的大拇指经过张晓波唇边的淤青，故意使坏一样狠狠压了压。

听到张晓波被痛得闷哼一声，顾澄才算是满意：“啧，您别说，大乔这找姘头的眼光还是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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