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2）

陆朝强装镇定地躲开了程棠华不老实的爪子，而后被程棠华微怒的一瞥，吓得一抖，感觉自己又要进化了。

从云鹤进化成花孔雀，再从花孔雀进化成鹌鹑。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娃，他怎么就这么怕他啊？

程棠华带着陆朝没有去往陆朝今晨起来的殿里，反而是直接把他带到了一处更为富丽的宫殿前。

朱门红漆琉璃瓦，推开殿门，当中一块山石，山石之上藤萝牵引纠缠着，筋脉节点处有着小小的粉嫩的花苞，还没到开花的时候，眼前就只有露出一点尖角的粉。

被层层翠色覆盖着的山石露出一点灿金，陆朝好奇，程棠华冲着那处抬了抬下巴，于是就有识趣的宫人上前拂开藤萝，露出下面惊鸿游龙般嵌金的字来，

----朝歌犹夕岚，日永流清阴。

程棠华半抱着陆朝颇为自得的看着那块山石，陆朝迟疑着，半晌才开口道，“这笔画入石三分，遒劲有力，起承勾合处又圆润自然，可是出自大家之手？”

程棠华皱了皱眉，好像不太满意。

陆朝不明白，这字看起来是有点眼熟，该不会是小崽子自己的字？可是小崽子的字要更狂野一点，这山石之上的笔画却锋芒内敛......咦，这有点像我自己写的字嘿？

果然，程棠华迷之语气地说，“这是前国师陆朝的笔迹。”

所以我是夸了我自己而让这小崽子不高兴了是吗？

陆朝想，这小崽子还真是小心眼又脑子不好，他死都死了，怎么别人夸一下都还要生气？既然生气又何必还要留一块石头刻上他的字放在自家后院里？不是诚心给自己添堵吗？

程棠华闷闷地好一会儿，才又带着陆朝往里走。

这朝歌殿是真的够大的，画廊层层，迂回曲折。各处小院的檐角高低错落着，五脊六兽隔墙而望，半掩在正盛的桃花里，露出一点尖尖角来，角下缀着银铃，风过时脆脆的响。

走过几处殿宇时，铃铛声里和着年轻女子的笑闹声，格外悦耳，仿佛脱离了人间，来到了一处仙境。

四绕八绕的，绕的陆朝脑子发晕。

这具身体大概先天不足，没走多长时间，陆朝已经脑子发胀发晕了，腿脚也软了下来，活像是要厥过去了。

程棠华暗暗地注意着他，看陆朝已经到了要倒下去的那个节点的时候，顺势弯下腰，抄起陆朝的膝窝把他抱了起来。

陆朝眼前一晃，人就已经腾了空。

“你就会逞强，累了就歇一会儿，我抱你又能怎样？”陆朝感觉到温热的吐息凑在耳边，下意识地一躲，看见了程棠华近在咫尺的脸，吓得差点翻过去，却又被程棠华紧紧扣住了腰。

陆朝看他笑的那副恶劣样子，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但是人在屋檐下，形势比人弱，除了低头你还能怎么办呢？

陆朝忍了，等程棠华走了，他就找机会溜出去！外面天大地大，还不能离开这个小崽子过得自在快活了吗嘿？

“别动，不然待会儿我抱不动了你可就要摔地上了。”说罢还故意揉了揉陆朝软绵绵的屁股肉。

陆朝：......我忍！

程棠华又莫名其妙地开心了起来。

抱着陆朝又走过几处弯折，终于来到了一座院落前。说是院落也不算恰当，倒像是个殿中殿了。

大门高墙，墙内飘来花香，墙外却连出头的花枝都看不见，只能看见一幢小楼露出个头来。

门上匾额写着三个烁金大字，周正端严----摘月阁。

“进去看看，你喜不喜欢？”宫人开了门，程棠华抱着死鱼一样瘫在怀里的陆朝走进去，一边走一边拍了拍陆朝的屁股，“看两眼，不喜欢咱们就换地方。”拍完大概是觉得手感不错，甚至又捏了两下。

陆朝：......我忍！！

陆朝急于脱离魔爪，只草草看了一眼，心里有了个大概，于是就道，“奴谢陛下圣恩，还请陛下把奴放下来吧，奴天生蠢笨，白长了一身横肉，油多汗多，别脏了陛下您的龙袍。”

程棠华只是笑，“如果你是脏的，那天下可就没有干净人了。”

陆朝：所以你是不放咯？

“但是我确实是有些累了，”程棠华看着陆朝不甘愤怒又小心的表情，故意拖长了声音，嘿嘿笑了两声道，“不如你亲我一下，我就放下你如何？”

陆朝：......

“不然待会儿我抱不动了，那你可就要摔下来了喔~”

陆朝：......我忍！！！我忍不了了！！！

陆朝看着程棠华凑过来的大脸，血往脑子上一冲，冲断了一根弦，于是恶从胆边来，不忍了！直接狠劲一挣，把自己挣了开来，摔在了地上。

“吧唧”一声，像一团揉好的面被使力摔在了地面上。

“不劳您了嘿，我自个儿来。”陆朝很有骨气地把自己摔了下来，一边揉摔疼的胳膊肘一边仰头很得意地挑眉咧嘴做鬼脸，还很挑衅地去看程棠华的表情。

坏了！摔了一下把脑子里断了的那根弦给摔了回来，陆朝看见程棠华面色沉沉的看着他，好像很不爽的样子。

陆朝胆颤。

程棠华人高马大，身形强壮矫健，神色优雅从容，一身嗜血的煞气都被很好的裹在了一身玄色暗金纹的袍服里，笑的时候让人如沐春风，而当他敛起表情的时候则让人心生畏惧。

陆朝一直都隐隐地有些惧怕自己的这位学生，因为他教了他十二年，带着他从朝明城南下又北上的流亡了十二年，所以他清楚的明白程棠华那张装模作样的人皮之下隐藏着的究竟是怎样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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