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第三章

季寻买的蛋糕明显不是两个人的份量，林雾扬是这家酒吧的常客，便把几个熟识的服务员叫过来一起分食。

几个年轻的女孩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季寻，终于忍不住七嘴八舌地问：“林老师，这位帅哥是谁呀？还是头一次看你带朋友来喝酒。”

问罢，还关心起季寻的情感状况，问有没有女朋友，还纷纷拿出手机要加联系方式，

季寻被女孩们当做话题中心之后很快就红了脸，他不敢认领“林雾扬朋友”这个身份，也不好直接拒绝女孩们的要求，只好挂着不是很自然的笑，求救般地望向林雾扬。

林雾扬看着季寻那种小鹿受惊似的无辜表情，反而觉得有些好玩，加入起哄的行列，挑起眉道：“老实说，有没有女朋友？”

季寻的脸窘得更红了，摇头道：“没有。”随后又小声加了一句，“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季寻有喜欢的人了。

林雾扬嘴角的笑容在那瞬间僵了一下，当然，只有一瞬间，他很快又恢复镇定自若的神情，玩笑也开得差不多了，是时候给季寻解围了，他作出认真却不严肃的神情对女孩们说：“都听到了吧，我弟弟有喜欢的人了，你们呀，没机会咯。”

林雾扬看到季寻眼中的光不知因何缘由地黯淡了几分，他垂下头，把大半张脸埋进影子里。

“怎么，喝多了不舒服？”林雾扬问道。

“嗯，确实有点晕……”季寻的手肘撑着桌子，手掌托着腮，眼睛里润起一层雾气，像是白鹿于晨光熹微中穿梭森林被露水染湿的茸毛。

“那我们回去吧。你住哪里，我送你。”林雾扬看着季寻下垂的眼睫，有点疑惑梅酒的劲儿怎么会那么大。

季寻却坚持要自己回去，怕太晚了耽误林雾扬休息，还强调自己家就在不远处。林雾扬也不再坚持，只好点了头。

两人出了酒吧门后，无言地站了好一会儿。

林雾扬沉默着，斟酌着如何开口互留联系方式。这对他而言本是一件平常又简单的事情。在他开着玩笑问季寻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他本打算在季寻说“没有”之后，趁着女孩们要联系方式也亮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可是季寻说，他有喜欢的人。林雾扬也是在那瞬间发现，他对季寻动心了。

不是喜欢，还没有那么深的程度。

是动心。

林雾扬活了快三十年，见过的各种人物可谓形形色色，却还未见过像季寻这般的人，样貌出众，谈吐不凡，身怀美玉却毫不自傲。在季寻面前，林雾扬能少有地放下戒心。更何况，季寻还为自己奔波着买了蛋糕只为让他许一个生日愿望。

林雾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了。他喜欢男人，几年前谈过一场热烈却狼狈的恋爱，这段感情到最后给双方都惹出不少麻烦，他在心悸之余一度觉得自己会孤独终老。但他同时又觉得，这和自己会对季寻动心并不矛盾，就像猫咪总是会被闪烁的光点所引诱，人类本来就是容易被璀璨夺目的同伴所吸引，季寻毕竟是一个耀眼又优秀的存在。

季寻先打破了沉默，道：“那，雾扬老师，我先告辞了。晚安。”

“嗯，再见。路上小心。”

道别后，季寻向东，林雾扬向西。

再见既然已经说出口，林雾扬只能朝前走。他忘了向季寻提出关于虞美人的疑惑，也没来得及告诉季寻，他打算送季寻一张票作为生日蛋糕的回礼。

不过问题不大，明天晚上，季寻还是会在剧院门口卖花。林雾扬不再跟内心僵持，即使没有留联系方式，他们也依旧能见面。

季寻走了快半小时，才来到地下车库。

他本打算把车停在剧院的停车场，但开着跑车卖花实在过于招摇，只好找了个商场将车挺好，再背着竹箩筐在剧院面前蹲点。

事情似乎进展得还算顺利，季寻根本没想到林雾扬会在第一个晚上就注意到他，更没想到林雾扬会约他去酒吧，他本以为，林雾扬应该更讨厌喝酒才对。

季寻一边划拉着手机里明天开会要用的幻灯片，一边责备自己不够成熟冷静，如果他没有那么明显的情绪变化，估计还能讨一个送林雾扬回家的差事。

林雾扬在和他聊天博弈的时候分明有几分谦让，还把他的酒换成了几乎没有酒精味的果酿饮料。这些都不算什么，林雾扬在对别人说季寻是“我弟弟”的时候，季寻的心陡然像是被千万参差不齐的芒刺扎着，密集的植物针芒划在皮肤上，没有流血，却难受得不知从何说起。

但是，他比林雾扬小七岁，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季寻咬了咬后槽牙，告诫自己不能再意气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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