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2)
“他本来相貌就是这样。”康小白看了一眼泥童子模糊的脸,“近日他炼化村民生魂,修为大增,这才看得清样貌,现在修为已被毁去了。”
泥童子站稳了身形,从怀中掏出圆圆的一枚头骨,放在地上。康小白走进两步,却未伸手碰那头骨,只是略看了眼,便点了点头。
泥童子却突然失声叫道,“原来,是你身上……”康小白目光一凛,射向泥童子,泥童子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嘴唇颤动,话却已经说不出了。他身形一晃,迅速隐入黑暗之中。
穆平还想再追,却被康小白拦住,“事情已了,让他走吧。”
灰茅蜀怔怔的看着地上的头骨,上前拾起抱在手上,用衣袖轻轻擦拭。那头骨被泥童子揣在怀里,本便十分干净。灰茅蜀却执拗地擦了又擦,竟擦得头骨上泛起莹莹白光。
穆平见了一脸惊讶,“这是什么法术?”说着便想凑上去看。康小白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低声说,“困了,回去睡觉。”
说罢对着灰茅蜀的背影朗声道,“灰先生,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就先回去休息了。明日还请灰先生前来一见,还有些事,想向灰先生讨教。”
灰茅蜀抱着头骨转过身来,深鞠一躬,“多谢白先生、陆道长,明日一早必将前去拜访,任凭差遣。”
康小白点了点头,招呼穆平下山去了。那头骨上白光越来越盛,终于现出一个身影来,微笑着向灰茅蜀道,“如今,该叫你锦毛鼠了。”
“魁哥,你……你还未转世?”灰茅蜀声音打着颤,“这该不会还是泥童子的幻术吧。”
“本应转世的,我迟迟未去,却不慎被泥童子所困。他发觉我魂魄仍在此地,便盗掘坟中的头骨,试图把我炼化,幸好你们来得及时……”梁元魁看着灰茅蜀,伸手想摸摸他的白发,手却直直从头发当中穿了过去。
“魁哥,我没有保护好梁家堡,有负所托……竟然让你不能安心转世。”
梁元魁面带笑意,“儿孙不肖,都是命数,与你何干。我不去转世,是想留下来,再看看你。”他长叹一声,目光温柔地看向灰茅蜀的脸,“你还年轻,我已经老了。”
“不年轻了,头发都白了。”灰茅蜀对上那目光,有些羞涩的笑笑。“那时你托我留下来,替你照看梁家堡,我还是没能做到。”
“无论何时见你,你都还是年轻的样子,就像刚见到你那一天一样。”梁元魁想起那一天,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那个偷吃被发现,惊慌失措的少年,明明看起来比他还要年长一些,却甘愿跟在他的身后,一口一个魁哥叫得亲热。后来他成亲生子,做官离乡,也见识了许多荣华富贵,声色犬马的生活,却始终觉得,在祠堂罚跪的那些日子,才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只是他已经老了,那个少年,还是一如当年模样。
不,与当年终还是有些不同了。他假托照看梁家堡,把那少年留在祠堂里,只为了年节时分,子孙供奉之日能重回此地,再看一眼少年的样子。可他又不愿让少年看到自己的老态,只寄身于牌位上,偷偷看他几眼。这次再见之后,总归还是该分别了。
穆平跟在康小白身后匆匆下山,适才心中紧张还不觉得,此刻松懈下来,顿时觉得背上疼痛难忍,一路哀嚎不断,“白哥,这也忒疼了,我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砸烂了。”
康小白又好气又好笑,回到窑洞里,便让穆平掀了衣服看他的背。穆平先解下包袱,小心查看了一番,见铜器不曾损坏,便放下了心,“这玩意还结实得很咧,连个裂缝都没有。”康小白伸手向他后心一拍,穆平便一声惨叫,“白哥手下留情啊。”
“伤的不重,休养几天就好了。”昏黄的油灯下,康小白见穆平雪白的背脊上,青紫了一大片,叹了口气。不过是撞了一下,就撞成这样,这么娇弱,到底是怎么混到现在的。摔不得碰不得,倒真像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了。
穆平看不到背上的伤,心里着急,“白哥,到底什么情况啊。”
“没事,就是青了一块。”康小白伸手摸了下他的背,“不然我先帮你冰敷一下,实在疼得厉害,明天去弄点儿药油,我帮你揉一下?”
穆平只觉康小白冰冷的手掌轻轻抚过脊背,听到冰敷二字,不知怎么就想到康小白一双冰凉的手掌贴在他的背上,战栗了一下,浑身都觉得不自在起来,耳根有些发热。他手忙脚乱把衣服扯平了,连声道,“不用麻烦白哥了,既然没事,我自己休息几天就好了。”
康小白不觉有他,自己收拾睡下了。窑洞里只有一张土炕,很是宽敞,睡两个男人绰绰有余。康小白睡在靠门的一侧,他平时就嗜睡,换了什么环境都能睡着,不一会儿呼吸便平稳下来。
穆平躺在靠内的一侧,炕上垫了两床垫子,他仍觉得有点硬,背上有伤又不敢平躺,便趴在垫子上。平时他也是一沾枕头就能睡着的,可今日总觉得背上有只手,时不时便在身上撩上几下,一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听着耳边康小白均匀的呼吸声,穆平竟失眠了,直到堡子里有鸡鸣声传来,他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到穆平睁开眼,天已大亮。他胳膊支着炕沿抬起身来,只觉身上到处都疼,像被磨盘碾过了几圈似的。抬手摸了一把额头,汗涔涔的,身上也觉得黏糊糊的,穆平开始怀念曦城的宅子,要是这会儿能在他的大木桶里,舒舒服服泡上个热水澡该多好,跑到这个鬼地方,活见鬼不说,还赔了一百银元。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