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康小白一把拍开穆平的手，看到了那摊水渍。“你的汗出得可真均匀，不过没事，衣服是你的。”
“嘿嘿，白哥，我帮你吹干。”穆平殷勤地举起双手不停扇风，眼睛朝康小白望着的方向看去。“他们在种什么？”
“罂粟。夏天到处都是花。”
“罂粟？那不就是大烟吗？我还没见过它开花呢。明年夏天你带我来看啊。”穆平瞬间转移了注意力，扇风的手也慢了下来。
“你自己也可以来。”康小白动了动腿。被穆平压了半天，腿有些僵硬了。
车子摇摇晃晃开进了一个堡子，在路边停了下来。司机说了句到了，下车替穆康二人开门。穆平兴奋地跳下车，深吸一口气，瞪大了眼睛，“白哥，这地方好臭。”
“忍着。”康小白一条长腿伸出车门。“这洈河平原上的风，混合着河水的腥臭、牛马骡的屎尿味、还有人的汗味、头油味和脚臭味儿，尽情享受吧。”
“我已经开始怀念我的四合院了，雕花的架子床，装满衣服的四个大立柜，一个月房租只要十二块银元。”穆平哀嚎，“为什么我要来这里。”
“因为不仅是路费，一路上所有费用都是你出。”康小白看了一眼表，已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了，便让穆平去取点儿干粮。
穆平从箱子里取出干粮给司机分了一点，又递了个馍给康小白。“赏金也领了，孩子也送回去了，这案子就算结了。干嘛还要来这荒郊野岭受罪。”
“我收了钱，幕后的人没查到，这案子就没完。”
“白哥你真是，太死板了。”穆平不满地撇嘴，“查那么多做什么，一分酬金也拿不到。”
“说了要做的事，就得做完。”康小白拍了拍身上的馍渣，青色长袍上那摊口水已经干了，看不出痕迹。“这地方叫梁家堡，那天看到的青铜器，多半是这里出的。”
“你怎么知道？”
“碰巧。他们仿的青铜器，锈色可以乱真。但他们会在铜器上留下自家的符号，是个‘梁’字。这符号藏在铜器的花纹里，一般人是看不出的。”康小白摇摇头，“若不是我以前见到过，这次也看不出。”
“白先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穆平笑着对康小白拱了拱手。康小白也不理会，“走，去族长家。”
族长家的房子在堡子里很是显眼，穆平拍了半天门，老族长亲自迎了出来。
“您是梁家堡的族长？”穆平见面前的老爷子须发尽白，手中拄着根手杖迎出门来，便上前行礼，“我们是从曦城来，您应该知道，如今世道不太平，城中有传言，是有人动了洈河的龙脉，影响了关中气运。我家白先生受曦威将军之托，寻找龙脉。”
老爷子缓缓点了点头，“原来是曦城来的阴阳先生。失敬失敬，请进来坐吧。”说着将他们带进了过厅，“二位既是受将军之托，不知可有将军府的手信。”
穆平一脸镇定地回道，“此事有关山河气运，颇为机密，自然不会有什么手信。我们一路听说梁家堡族长梁老爷子是个明事理的人，这才坦诚相告，还请族长代为保密。”
“这个好说。”梁老爷子点点头，“二位有什么需要我梁家堡协助的，尽管开口。不过……现在正是农忙时节，你们也看到了，青壮年都下田了，堡子里只剩我们这些老头子。”
“不需要劳烦大家。”穆平笑笑，“这梁家堡上下，哪有什么事瞒得过您？最近这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怪事？”族长捻捻胡须，“梁家堡世代耕作，饥年荒年也不曾断了祠堂的香火，祖宗庇佑咧，能有撒怪事？”
康小白突然开口，“族长，要是想起有什么怪事，您可以随时跟我们说。我们这次来，还有另一件事。”他向穆平使了个眼色，穆平便凑近族长身边，低声道，“听说，梁家堡附近的山里，有商周时期的大墓。”
族长咳了两声，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年纪大了，竟然忘了给二位斟茶。”说着倒了两杯茶递了过来。“这穷乡僻壤的，哪来的大墓？二位怕是来错了地方。”
“这说的哪里话。”穆平接过茶啜了一口，苦得吐了吐舌头。康小白见了，不动声色地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梁老爷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现在曦城里有一批铜器，千金难求啊，玩儿古董的哪个不知道，这批铜器，可就是梁家堡出的。”穆平放下茶杯，盯着族长。
族长侧身拿起桌上的火纸在指尖慢慢搓着。“哦？看来白先生，哦，还有这位小白先生，二位打着将军的名头，却不是为了关中气运来的。”
“老爷子，我家先生姓白，我姓陆。”穆平说，“先生自然是为了龙脉而来，只是您应该也知道，有龙穴之处，往往便有大墓。”
族长把火纸搓成纸捻儿，用火镰点燃了，端起水烟壶，把烟嘴儿凑到火纸上，吸了一口。“那就怪了，这山里有没有大墓我知不道，前些日子难得下了场大雨，山体塌了，村里人挖出些铜器来，可都被将军府来的人收走了。”族长又吸了几口水烟，喷出一条蓝色烟雾。“二位从将军府来，竟不知道这事？”
穆平听了，转头对上康小白的目光，康小白缓缓摇了摇头，穆平便笑道，“不知哪里来的人，打着将军府的名号。将军自己也只买到了一件铜器，怎么会是他派的人？实不相瞒，这次将军特意嘱咐了，若是真有商周古墓，有多少明器就收多少。羊城那位长官，就喜欢这个。”
“那真不是将军派来的人？”族长叹了口气，“老了，眼拙。这样吧，兴许谁家里，还藏着一两件铜器，等他们从地里回来，我带你们去问问。”
“那先谢过族长了。”康小白微笑颔首。
“分内之事。”族长咧嘴一笑，突然站起身来，向康小白深鞠一躬，“二位，我还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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