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2）

许川枕在周阳肩上，下巴摩挲着他的衬衫，略硬的触感提醒着他，周阳这是打算好要去店里帮手，所以换了出门的衣服。一时之间，许川心里茫茫的不知道该如何才是对的。

他从柳昇身边离开时，内心充满恨与怨。那个他深爱的人，蛊惑他出走的人，说好万事都可分担的人，陡然间抛下自己转身成婚去了，这个打击对许川而言太过深刻，并且充斥着令他难以消蚀的毁灭。因此，现在的许川完全不能从理性的角度看待周阳说的话，无论周阳讲得多么动听，许川下意识就把他的话统统归入谎言的范畴。

周阳说让许川留在原地别动，他会慢慢走过来，许川岂止停着，他还往后退了几步。病愈之后，许川躲周阳躲得更加厉害，他早出晚归，回家就锁在房里不出门，不管周阳在门外怎么逗他哄他，许川就是坚决不应。

周阳白天见不着许川，晚上也见不到许川，可把他憋得难受。他蹲在门口等许川，等了好几次，可是连许川的衣服下摆都没碰到。许川每次开门进来，一眼瞥见蹲在门口的周阳，他就开始皱眉，随后绷着脸逃难似的快步跑进自己房间里待着不出来。周阳有时会坐在门口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跟许川“汇报”这天的行程，干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吃了什么饭等等，有时就默默地坐着抽支烟，然后回楼上睡觉。他不敢盯人盯得太紧，怕把许川盯坏了。

这样次数多了，周阳偶尔也会生气，特别难消气的夜里，他就给周月打电话，跟她倾诉自己的悲惨遭遇。

“周月，你信么，我TMD已经两周没有捉到川儿了，”周阳对着周月控诉，“他看到我就跑，看到我就跑，我现在怀疑我是不是毁容了，不好看了？哪有人见到我转身就跑的啊！”

周月听着电话哈哈大笑，“哎哟，我的天，阳哥，你不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么？言犹在耳啊，这才多久，打脸的也太快了吧。”

周阳哼了声：“我想了想，我又不是兔子，吃窝边草怎么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吃着且合适呢。”

周月随即应道：“哟，阳哥，很会说话啊，下楼去跟川、川儿……阳哥，你这什么叫法啊，跟叫狗似的……还串儿呢，你这是哪儿跟哪儿串儿啊？”

周阳隔着电话咬牙切齿地恨道：“周月闭嘴吧，你才狗串子呢，去你的。我不管，全世界只有我能叫川儿，别人都不行，你也不准。”

“行的吧，”周月无谓地说道，“阳哥，半夜不睡觉跟我瞎聊什么啊，你明天休息，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周阳停了会儿，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周月，你问问林毅他们招不招人。”

周月楞了一下，反问道：“招谁，招你么？”

“啊……我现在不是下岗待业么，你帮我林毅呗，多少钱无所谓，有活干就行。”周阳说道。

周月那边安静好一会儿，要不是有呼吸声传过来，周阳都怀疑她是不是挂电话了。

“阳哥，”周月深呼吸后，缓缓说道“你这回是几分真？”

周阳也沉默起来，他坐在二楼的楼梯口打电话，底下有许川进进出出的声响和光影。周阳坐在黑暗里隔着楼梯的雕花围栏看楼下那些影影绰绰的灯光投影，他歪着头靠在一根围栏上，“七八十吧，还要看他答应不答应。”

周月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压着声儿惊呼道：“周阳，你是说真的么？你是想要谈恋爱了么，就你常说的要谈一辈子的那种？”

周阳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他的手指上绕着一缕长发，两根指头捏住发尾在鼻尖上扫来扫去。他仗着周月看不见，羞赧的红着脸微笑：“我是这么想，可也要看川儿给不给我机会，这种事儿又不是一个人想就能成的。”

“那……嗯……”周月支支吾吾地问道，“那你……这算是……”

周阳一边聊天一边留意着底下的动静，他的视线追着那道灰色的影子转过来转过去，许川进屋了、许川出来了、许川洗澡了、许川回房了……影子进进出出，灯光明明暗暗，许川进屋后又出来瞧了瞧，周阳在他抬头张望的瞬间挪到阴影里藏起来，免得许川以为他有病。

直到最后一抹光都消失，底楼完全安静后，周阳才郑重地回答周月刚才的问题：“周月，我想下车了。”

“啊……？！啊！！周阳！！”电话那边，周月的声音突然拔高，她似是不信，一个劲地嚷嚷着，“我的天！我要去跟妈妈说，天呐，我们周阳，我们周阳……哇……妈妈……！”

周阳低笑，拦阻道：“你有病啊，周月。大半夜的跟妈说这个，八字都没一撇，你瞎激动个什么劲儿。等有眉目了，我自己会跟爸妈讲的。”

“我不管，我就要跟妈妈讲。”周月说。

“周月，你要是讲给妈知道了，我现在就开车过来揍你，你信不信。”周阳威吓着，“你别闹，快去问问林毅要不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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