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2）

土灵珠碎裂所释放的灵气将岩壁击穿，碎石经由软云梯坠落。www.dizhu.org到了贪生这里，恰巧成了飞火流星。不是，贪生喊他发烟的土球。

“别只顾着眼前，上面！”贪生正要抬头，意识到自己嘴里吐的是火，以火引炭是自寻死路。于是他压下头，烧焦了泥潭里迎面站起的三具烂泥。“怎么，喷火喷累了，不能休息一会吗？都让你看上面，别盯着我啦。”贪生从泥潭中抽出手，伸出手指指了指上方。

严舒不是个不知羞的人，偷看被逮个正着，瞥头都来不及，哪里有心思顾及头顶。他佯装挥了几剑，劈倒大片泥人。刚才他抬头想事情的样子，恍然大悟的样子，隐藏慌乱的样子，气急败坏的样子……全都映在严舒脑中。

火球坠落，青光剑剑化青龙，龙魂浮现，替他挡了这一劫。惊动了龙魂，严舒立刻警醒，“我救你出来。”

“这怪物油盐不进，命门很可能藏于地下。你既已上岸，不如继续追寻你兄长的下落，待我解决了这怪物，自会想办法与你汇合。”

“汇合？”相比傅贪生口中的“汇合”，严舒更愿意相信他不过是另有打算，直到——严舒见他露出脑袋，手指敲了敲太阳穴。那意思是，“我有脑子，也能护自己周全”。同时自己身下有什么跟着他的手指动了动，是青光剑上的玉穗。严舒不再拖沓，算了，随他去吧。

转身的时候，剑尖带了些泥，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便是这样斩断牵挂，奔向前方去了。

贪生眼前一片漆黑，也不知落在何处，只觉得自己沿着石壁滑落，期间不免磕碰，等到下落停止，他的鼻子里早已充斥污泥和腐物的气味。 “天地于归。”他的声音冷静，完全像是计划好的。音刚一落，真气从他的眼中，耳中，鼻中，口中……从身体的每一根毛发中溢出，融成一个温和的屏障，刚刚黏着的秽物也一并被排开了。

“舍不得那条小青龙啊？”兔妖调笑道。

“胡说。”

“怎么刚才那么狼狈。”

“搪塞总需要些时间。话说回来，泥潭底下到底藏着什么，为什么非要我被吞了不可。”贪生再一次试着用火焰点亮周围，火跃上手心，光却消失了，只有手中的温度证明贪生的确施了术法。

“这里没法点灯，照我说得做。”兔妖语带严肃，完全不是刚才的口吻，“世上有许多东西，只用双眼来看是不够的。”

贪生按照兔妖说的，激荡真气试探四周，才发现泥潭之下，所落之处，有的只是空旷。---“想不到泥潭之下另有乾坤。”

“乾坤？算是吧。专心，你马上踩到尸骨了。”

贪生偏不听劝，一脚踩上去，自语道：“这是真气触及尸骨的反应，那么……”

“试试看，这里死了多少人？”

贪生集中精神，并不怀疑兔妖的要求。“十五具。为何有这么多尸体，难道此处藏有法器？”

“若是少了我，你就是第十六具。”兔妖岔开话题。

“十二道弯，一百零三步。少了你我也能从这里出去。”贪生果断反击，说话间又走了两步。

“哈哈哈哈。”兔妖大笑，“十二道弯，亏你为了数清楚忍着不用‘天地于归’。停，往你左手边走三步。”

贪生双脚站定，隐隐有感。

“我问你，究竟何为秘境？”

贪生自如应答：“灵气充裕，秘宝遍地，天下修者无不向之往之。”

“我再问你，为何龙虎穴十年为期。既是修者皆向之往之，何不一年一期，一月一期，一日一期？又索性朝入夕出，他却云今日自当问鼎修者界，何来三足之势。”

“不是不愿为，而是不可为。”贪生立刻给了答案。

“又是为何？”给出答案不难，若能知晓其中道理——哪怕只是皮毛，贪生往后的修行之路也会通达许多。更为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事，自己只能从旁提点，并不能插手代劳。

一句“不可为”尚且容易。追究其原因，却有如大海捞针。纵使贪生思绪万千，也不能立刻从中梳理出最为接近的那一条，更别提一击即中。

“静下心来，想想此处发生的一切。若无头绪，不妨打坐入定。”

贪生开始细细回忆龙虎穴中的一切。从一开始的骨龙乱石阵，到剜目的泥潭，还有高处落下的火球和蜿蜒黑暗的石壁滑道……遍布四周的除了尸骨还有什么，黄雀儿此时又可能经历什么，严舒遇到了什么……所有的一切如汤羹在他脑中沸腾翻滚，修炼时丹田的灼热与绞痛在贪生脑中重现。他妄图以意志为勺，舀一瓢这其中的所谓灵感，所谓答案，却总是被自己的反问推翻：

“难道秘境是修者的坟场？”

“不对，却云中也有从秘境中全身而退之人，无不修为大进，被当做典范歌颂，逸事不绝于耳。况且何故郭逢要置本门弟子于死地？即便真有不见光的打算，命符又作何解释？”

……诸如此类，异想的推测只会招致更多的问题，环环相扣，首尾想衔，无穷无止。

为解心中疑惑，严舒不得不继续前进。他收了青光剑，用指弹了弹玉穗，点点荧光闪过。再以青龙之力洁净己身，洗去一身的污秽，随后没了地图的严舒选了条大路走。这条路视野宽阔，景无二致，该是通往秘境深处的最佳之选。想到兄长，严舒不免陷入回忆之中。

“这颗春桃，分给你。”大哥的声音温煦动听，如灶上文火，明而不烈，一点一滴，暖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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