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薇（1/2）

简家三楼。

画室。

角落的沙发上, 两个人影交叠重合。窗边吊着的鸟笼里雪白的八哥被声音弄醒，扑菱几下翅膀，看向窗棂边藏在窗帘里面的暹罗猫。那只猫还是那衰样，正蜷着身子睡大觉。

略微刺鼻的颜料气味混合着女人香甜的体香在空气中弥漫。

“艾伦，给我停下。”席琳香汗淋漓，语气愠怒，双手使劲推开腹部上的脑袋。

“停下做什么？”艾伦抬起头, 舔了舔嘴角，“你不是也挺喜欢的么？”

“你！”席琳一听直皱眉, 正想开口反驳，但下一刻身下的反应让她羞愧得赶紧捂住了嘴巴，以免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半小时前, 这个女人抓着她许久不曾绘画，犯了瘾的时机, 露出当初那种单纯懵懂的面容, 轻声软语说要给她当模特。她就站在门口, 被她那张和当初一模一样的单纯表情迷了眼, 等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领着人进屋了。

人还是那个人, 当裸/模她当得如鱼得水, 脱衣熟练无比，神色如常好似十分专业的模特。然而当她一搁笔完成时，这个女人就不是个人了。

许久过后，席琳实在受不了周围的空气，趁着艾伦住口的时候一把推开了她, 拿过身边的衣服一把盖住头，厌弃地把自己缩在沙发里。

她对她的欺骗深恶痛绝，恨不得吸她血扒她肉，但……

她更厌恶的是自己，厌恶自己犯贱的主动。

“艾伦，你走吧。”席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一点，把头从衣服里拿出来，出神地望着不远处已有些年份的油彩画。

上面的年轻女孩不着|一物，躺在草堆里交叠着一双长腿，像是要从画里伸出来一样，细白玉润，身子毫无扭捏半撑着双肘看向自己，眼波如同初春化雪的泉水晶莹剔透，耀眼得像是能把人的灵魂吸进去。一头雪一样的白发散落在胸前，懵懂无知的表情像极了迷失森林的少女妖兽。

这是她曾最爱的一幅画。

但如今却成了她最讽刺的证据。

八哥激动地叫着，“艾伦，你走吧！”、“你走吧！”。

但没人理会。

艾伦撩起额前的头发，露出一颗银白的耳钉，戏谑地看了一眼八哥，吃饱餮足的她丝毫不急，弯下腰捡起衣服慢条斯理穿上，听她这话不由得生起了调侃的心思，“走去哪？你心里么”

席琳知道这不过是不走心的玩笑，但她仍觉得被刺了一下，酸痛得难以忽视，双眸定定看向她，随后又瞥向不知名的一处，“你原来一直都是这么说话的么？”

她只知艾伦当初在她面前纯单纯得很，干干净净的，像一张白纸，又似一轮初升浑身耀眼发热的太阳，诱得她忍不住想要抓住握在手里。

但那都是虚伪的表面，她从不曾见过她这样彷佛历经多年犹如老练的一面。

“两年前你不就发现了么？”艾伦不屑，居高临下看过去，掩在衣服下的手攥了攥，“怎么？这么长的时间你还没走出我给你编织的梦里么？堂堂简家大小姐还真是好笑呢。”

“不过，”艾伦话头一转，收起倨傲的表情，露出席琳最爱的模样，眨巴下眼睛，见席琳出神望过来，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嗓音却是和过去截然不同的傲慢得意，“还真是屡试不爽。”

勾勾手指就乖乖躺在自己身下，比那些酸臭的金钱还管用。

这一声落下，席琳瞳孔骤缩，像是被人亲手撕破了那层被她珍藏在心底的美好，半片不留，只剩一个笑话。

“你给我滚——”席琳奔溃了，嘭的一声手边的颜料画笔全被她

扫到地上，艾伦后退避开了，但是光洁的脚背还是被尚未凝固的颜料溅到了不少，花花绿绿的，像极了她们十八岁那年踏青的森林。

“你……怎么可以……”变成这个样子。

席琳喉咙哽咽，颤抖着捂住双眼，眼泪像打开了阀门一样汩汩不停地从指缝中溢出。

“席……”艾伦微愕，手伸到半空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猛然收回来，恼怒地皱起眉头，在令她烦躁的哭声中愤然摔门离去。

嘭——

宽敞的画室一下子安静下来，温凉的空气里哽咽声持久不绝。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这样的人……”

简家的闸门落下，艾伦开着车驶下山坡，风在耳边呼啸，可尽管如此她仍觉烦闷，扯了扯领子，转了个弯驶进市区。

也就是在转弯这刻，迎面一辆黑亮奢华的迈巴赫。碰见简郁她倒是不惊讶，然而当看到副驾驶座上雍容华贵的妇人时，艾伦眯了眯眼。

但很快，两车错开，艾伦嘴角浮起一抹不达眼底的笑意。

***

迈巴赫在简家大门停下，菲佣毕恭毕敬出来为简母开门，“夫人。”

简郁一下车便径直上楼，“蒋夫人，我先上楼了。”

简母蒋薇是简家主的第二任妻子，说白了就是原主的继母。像许多重组家庭那样，作为继母的她并不喜欢原主简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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