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wei(1/2)
高铁到站时已经是晚上了,关栖睡得迷迷糊糊的,跟着人群往外面走,立马被冷风吹醒了。等车的间隙,他抽空给连逸茹发了条微信语音,只说家里有事,请她帮忙跟辅导员请一周的假。
车还没来,连逸茹的消息先来了,问他什么事,是不是坏事?
他没再回了,又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招了一辆空车。手机一直在震动,他又开始烦躁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逸茹无意间道出了实情。
这显而易见是一件坏事。
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对上母亲审视犯人般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些年里他们一家子辛苦搭建起来的海市蜃楼被他亲手毁了。
只不过,关母是心软的,她很少责备任何一个孩子。她接过关栖的双肩包,让他先去洗手,她把菜再热一热。
关栖经过卫生间的时候瞅了一眼关昭的房间,和平常一样闭着门,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饭桌上只有他们母子俩,关母解释说,关父去出差了,下周才回来。
关栖嗯了一声,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没敢提关昭。他想起来以前他闯了祸也是这样,母亲总是先让他吃饭,睡觉前才问他错了没,再告诉他错在哪儿了,该怎么改。
他早上只喝了点粥,这会儿饿过头了,扒了两口米饭,没什么胃口。他的心早就越过了餐桌,飞去了关昭那里。
总是躲不过去的,他抬起头,与母亲四目相对,听见母亲说,“昭昭一直等你呢,去吧。”
他僵硬着起身,慢吞吞地迈着步子,抬手敲门。脑电波像是短路了似的,一片空白。但他心里清楚,前面等着他的,是悬崖峭壁是深渊万丈。
没有回应,没有退路。
他把手放在门把上,轻轻的转动了一圈。
门是从里面打开的,没开灯。他一瞬间掉入黑暗,只看见关昭的轮廓,小小的一团,离他不到一米的距离,能闻到沐浴露的香味。
没有人先开口。关栖在明,关昭在暗,他们之间像隔着条无声的河,有什么东西在静静地流淌着。关栖看不清更抓不住,关昭的眼睛亮得他心里发慌。
以前他一直怀疑,是不是造物者敲碎了几颗天上的星星,装进了关昭的瞳孔里。
而此时他退化成一个哑巴,千言万语卡在嗓子眼,连张嘴的勇气都没有。他深刻地认识到,自己是个遇事只会逃避的懦夫,从三个月前的早上,那场一声不吭的逃亡开始,他几乎每天都在自责。
思维忽然转了个弯,他转念一想,关昭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不是我叫你回来的。”关昭的声音又把他带回到尴尬的境地之中。
他才十五岁,因为身体构造,个头要比同龄的男孩子稍微矮小些,刚刚长到关栖胸的高度,还没开始变声,声音听起来细细软软的。
关栖的心也跟着变软。事实上,这几个月他熬得尤为艰难。那种程度就好像从身上割肉般痛苦。这块肉还不是随便长的肉,而是关栖心尖上的。在过去的十五年,贯穿关昭生命的始终,关栖都是把他当成弟弟捧在心尖上疼的。
终于,他说,“对不起”,迟到了很久的道歉。说完自己先哭了,他还不知道,只是觉得脸上凉飕飕的。
眼前的人似乎颤了一下,转过身,往床边走。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他们之间的河又变得宽了些。
关栖也跟着往里挪了几步,关上门,把光都隔在了外面。这到底不是件光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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