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上)(1/2)
其实,不仅文饮冰在沈翊跟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形象扫地,沈先生遇上文司长,也经常有些不在状态的表现。
比如正常情况下,沈先生绝不会半夜三更来敲文小姐的房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就罢了,还偷人家小姑娘酿的酒喝。
别说文饮冰,就是沈翊自己想起来也觉得匪夷所思。
再比如现在,当着文小姐的面,沈先生也不知怎么想的,非但将那些讳莫如深的黑历史一股脑揭了个干净,末了抬起头,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文饮冰,那意思也很明白——“我说完了,该你了”。
文饮冰:“……”
她什么时候答应跟这小子“等价交换”了?
理智上,文司长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应该闭紧嘴巴,少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甩到“外人”耳朵里。
可不知是这个寂静的夜晚让她感到安全,还是文小姐压抑了这么久、若无其事了这么久,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
又或者……是因为沈先生身上有某种特别的气质,跟他相处十分舒服,哪怕是时刻绷着一根弦的76号特务头子,也自然而然地习惯了他的存在。
文饮冰晃了晃杯子里的酒,一气闷了一大口,片刻后,一线热气徐徐泛上,虽然微乎其微,却润物无声地破开了冰冷坚硬的五脏六腑。
这姑娘用舌尖将上下颚的每颗牙齿都舔了个遍,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玻璃酒坛子,难以形容的光折射进眼睛里,让这总是以“精悍”示人的特务头子多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东西。
“我爸……我爹,是个猫嫌狗不待见的倔老头子,”她摩挲着光滑的酒杯外壁,好半天,终于艰难地憋出一句。
挤牙膏似地挤出第一句后,接下来的话也就顺理成章:“我家姨娘多,女儿也多,我前头排了好几个姐姐,家里每天跟唱大戏似的,除了‘群英会’就是‘金枝欲孽’,热闹的不得了。”
“我爹脾气暴,听说早年间,有不懂事的姨娘惹恼了他,直接被拉下去抽马鞭子。几个姨娘和姐姐都怕他,就我不怕,知道他宠我,仗着这个撒泼耍赖、由着性子胡来,他也不恼。”
沈翊:“……”
虽然不明白“金枝欲孽”是哪国的时髦话,却不耽搁沈先生脑补了下这姑娘撒泼耍赖、满地打滚的模样,再跟眼前这位缜密周到、滴水不漏的“南四省头号特务头子”做个对比,只觉得两者间的差距不说天壤之别,起码也隔着一条黄浦江。
一时间,沈先生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后来我想了下,我爹这么宠我,除了偏爱老生女儿,也是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嫡亲女儿。”
沈翊隐隐明白了什么。
“嫡出女儿的身份,是光环、是荣耀,也是逃不脱的枷锁,”文饮冰低声道,“我……我母亲,她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温婉贤淑,而且作为当家主母,手腕、眼光、胸襟一样不缺。何况,我爹唯一的儿子是她所出……也就是我哥。”
“她的一生都是花团锦簇,没有任何缺憾……要说有什么不足,那大概是我这个从小就不顺她心意的女儿了吧。”
沈翊下意识地捻着衣角,好半天,他轻声问道:“你怎么会从北边来到南四省?”
文饮冰用一种很无所谓的语气说:“我娘嫌我太野了,想把我嫁出去。”
沈翊:“……”
他哑然片刻,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那人不好吗?”
文饮冰歪头想了想:“那倒不是……怎么说都是亲生爹娘,不会害我。那男的我也见过两次,长得还算一表人才,世家出身,自己也争气,就在军政府任职,都说前途不可限量。”
沈翊轻声问道:“那你为什么……”
文饮冰偏头想了想,发现很难给出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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