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上)(1/2)
岛国公使日置益最近过得不太好。
这也可以理解——他费尽心机、出尽百宝,好不容易在华夏南北同时放了一把火,本以为这把火会越烧越旺,将整个中原都席卷进去,谁知南北双方的实权派人物都过了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中二期,虽然接连遭遇刺杀事件,却出乎意料地冷静下来,仿佛东三省专列上炸起的那把火非但没能浇油,反而在双方脑门上泼了一瓢凉水。
这就有点让人枉费心机了。
原本指望刺杀薛崇山,能把脏水泼给北边,顺带将南北间的战火挑得更旺一点,没曾想姓薛的那对父子忒不厚道,竟似早料到这着,给他玩了手将计就计,结果火没挑起来,安在军政府里的钉子反而暴露了好几个,现实演绎了一把“赔了夫人又折兵”。
至于东三省……不行,不能提,提了更是一把辛酸泪。
日置益眼馋东三省,这早不是什么秘密,可惜东三省掌门人赵鼎钧实在不是个好惹的主,几番交手,岛国人非但没占到便宜,反倒丢了被国内视为“生命线”的南满铁路。
日置益还想仗着和英国人的交情,以及堪比防御工事的脸皮厚度,玩一手“过河拆桥”,赖掉军费赔款。结果他光棍,赵家父子比他更光棍,直接把奉天城里的岛国产业,甭管商行还是银行,全都搬了个空,美其名曰“临时接管”,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好处基本上都落到了英国人和德国人口袋里。
日置益简直欲哭无泪:这帮英国佬不是说是岛国的盟友吗?不帮忙就算了,怎么反倒背后捅盟友两刀?
仔细一打听,公使先生才知道这背后居然有南四省的影子,一口大板牙当即咬得咯嘣响。
赶上赵鼎钧专列爆炸的当口,日置益琢磨着,事发突然,东三省猝不及防,说不定能趁机捞点好处。哪料到赵鼎钧的继承人赵子桢比他老子更不好说话,铁腕之下雷厉风行,把个东三省打造成水泼不透的铁桶,别说浑水摸鱼,谁敢往里伸爪子,姓赵的能将整条手腕都剁下来。
坂西公馆新上任的助理土肥原献计,利用南方商业人士,给南北之间一触即发的局势再加一记重锤,此举得到日置益和坂西武官的大力赞赏。
其实主意出得不错,只可惜没遇上对的人,一番心思和布置顺理成章地打了水漂。
赵少帅压根不按套路出牌,非但没照着剧本往下演,反而将沾上“南方间谍”嫌疑的丁兆中带进了大帅府。
日置益和土肥原想了无数后招,连东三省大狱的狱卒都买通了好几个,结果人家一手“无招胜有招”碾压而下,管你“祸水南引”还是“死无对证”,都只有丢盔卸甲、一溃千里的份。
消息传回来,别说日置益,就连坂西武官都砸了好几个杯子。
可再怎么光火,也于事无补。
只要脑子里没坑,都知道东三省大帅府虽然说不上龙潭虎穴,却也差不离了,人进了大帅府还想往里头插手,那不是挑火,是引火自焚。
“八嘎!”实在没辙,日置益只能拿案头的茶杯出气,成套的汝窑杯盏被他砸了好几个,底下人噤若寒蝉,鹌鹑一样缩在阴影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好不容易,公使先生冷静下来,阴沉着一张脸在办公桌后落座。等下人战战兢兢地收拾走碎瓷片,他才低沉着吩咐道:“回头你再一趟冯府,问问他当了这么久的傀儡,如今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眼前,想不想抓住?”
“如果想……大岛国帝国会是他最忠诚的朋友。”
当天深夜,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裹在黑兜帽里,借着夜色掩护,鬼鬼祟祟闪进了北方政府大总统冯其诺的官邸。
两个小时后,冯其诺送走黑衣男人,一个人站在书房暗影中,回想着对方话里话外的暗示,眼神也随之忽明忽暗。
仿佛一场无法宣之于口的天人交战正在那双眼睛里激烈碰撞。
好半晌,所有的挣扎与矛盾逐渐褪去,某种磐石一样的底色水落石出般显露。紧接着,这人快步走到书架前,推开一道暗门,一闪身钻了进去,穿过一条狭长的通道,走进一间还算宽敞的密室。
一个男人大刀金马地坐在桌案后,手里捧着一盏热茶,煞有介事地慢慢品着。看到冯大总统,他放下茶盏,朗声笑道:“践行兄,那位见不得人的贵客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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