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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暗流涌动,明面上和和气气,私底下打听什么的都有。

消息流传的始作俑者孟阁老呆在御书房教学生:“谁对我投诚,谁对你投诚,谁是真的忠君之臣,谁是投机取巧,擦亮眼睛看清楚了。”

贺淮不想听他说这些:“怎么?看出来谁是真的忠君之臣你就杀掉吗?”

孟林秋反唇相讥:“那你倒也记记谁在逢迎我,等你亲政了好处置啊。”

“你就这么想朕杀你,”贺淮心里憋气,“朕就不能用你吗?亲政了就要杀你?”

孟林秋不说话了。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贺淮,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贺淮面上露出来不自在, 才慢吞吞开口:“你野心很大,也有容人之量,这很好,但你用不了我。

我是摄政臣,我在,有些人就不会听你的话,我是你老师,身负先帝遗命,你对上我自然弱气,你不改我的路,怎么走你自己的路,你改我的路,我死了自然可以,我活着,我下面的人不会乐意。”

孟林秋很中肯:“你父亲能用我,但你不能。”

话是实话,但真的不好听,孟林秋慈爱地补充:“你还是想想怎么早点抱上儿子吧,别瞎想了。”

贺淮脸又绿了:“滚!”

在孟林秋离开之后,贺淮慢慢安静下来,他取出一幅画。

画上还有几道污渍和折痕,却被装在崭新精致的盒子里,打开锁,是贺淮曾经逼迫孟林秋证实某个猜想的画。

这话贺淮已经看过多次,他展开画,只见画中有二人,一立一坐,立者一袭青衣,眉目疏朗,唇角上挑,一双桃花目正看向画师,那侧坐者细看眉目与立者相同,只是垂眼勾唇,面上含情,画师笔法细腻,勾出青年鸦羽般的眼睫和一头乌发,背景铺开的楼阁画宇色调清淡,更衬得画中人俊美秀丽。旁边题了几句诗,语气亲昵,指责画师促狭偏要逗他,他无奈之下侧身避坐。

贺淮其实不太喜欢画中人。

孟林秋该是深沉又冷漠的,眉目虽美但无人敢直视,话语字字诛心又字字真心,是强大的庇护者,是亦敌亦友的师长,是把贺淮压迫到喘不过气的一代权臣,贺淮已经不知道自己打开这副画,念出配着的那句情诗的心情。这样的小儿女作态,和富有压迫感的孟阁老完全不搭!

他多么想孟林秋否认他的猜测啊,什么父皇的情人只会是贺淮一个没过脑子的玩笑,让孟林秋变脸色训斥他,可孟林秋大大方方就承认了。

孟林秋问他:“所以你要把我怎么样呢?”

他能怎么样,他只能沉着脸,憋回本来等孟林秋自辩后的撒娇。

其实孟林秋刚刚摄政的时候,贺淮还是个乖宝宝。

孟阁老一朝突变未亡人,手捧情人遗命,情郎家小崽子裹着厚重衣裳,拘谨看着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孟林秋心一软,走上前摸着小贺淮的头:“陛下放心,还有臣呢。”

“我认识你,”小贺淮抓住他衣摆,那双黑黝黝的眼睛朝上望去:“你是父皇口中的孟六元?我能信你吗?”

仿佛害怕一般,抿唇,又添了一句:“他们都说父皇把我交给你了。”

“当然,”孟林秋拉住贺淮的手,“臣也是你的太傅,还有,陛下该自称朕。”

那时候的小贺淮把孟林秋当做溺水之绳,牢牢抓着不放,孟林秋怜他,除了处理政事其余时候一边陪着小贺淮,一边悄悄收拾掉他和贺皋行各种有关痕迹。贺淮也听他的话,让学什么就学什么,被骂了打了(当然只有孟阁老敢动这个手)也一声不吭,就是眼泪汪汪求抱抱。

可爱是真的可爱,再加上和贺皋行七分相似的脸,孟林秋根本拒绝不了。

这样子君臣相得了四五年,孟林秋终于感觉出来不对,贺淮很乖,很甜,除了有点黏人没什么毛病,这自然很好,可这样子能撑得起大周朝吗?

孟林秋立马找了贺淮。

十五岁的贺淮惊异地问孟林秋:“现在不好吗?朕想就这样子过下去。”

当然不好!

孟林秋苦口婆心:“陛下迟早要亲政的。”

“为什么要亲政,”贺淮诧异,“现在这样就很好啊。”

孟林秋那时候还说不出口:你我少年天子和壮年权臣,立场天然对立,只能委婉道:“陛下是君,臣是臣,这是陛下的江山,该由陛下执掌,传与子孙。”

“传与子孙?”贺淮重复。

“不然呢,陛下迟早要娶妻生子,要长大的。”

“朕不要这些!”贺淮情绪忽然激烈,“什么婚什么子,朕不想干。”

孟林秋发现,老虎的儿子被自己养成了兔子。

他根本不怕这个被自己养大的少年,毫不留情开口:“真到那一天,就算为了不负先帝所托,臣也要看到陛下帝后和谐。”

贺淮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孟林秋一再逼迫,终于在贺淮脸上看到一分贺皋行的样子。

之后孟林秋怎么教,贺淮都不肯学。

他们关系越来越差,孟林秋说什么贺淮都不听,为了不刺激贺淮,孟林秋也暂时没再提大婚的事,一拖就是两年,两年里,孟林秋每天都觉得自己明天就要被贺淮杀掉,然而贺淮闹脾气归闹脾气,就是不动手。

不但不动手,政事也不想学,书也不想读,反而迷上骑射,孟林秋心想这孩子是打算笼络军中权贵诛杀自己?因此袖手旁观。可贺淮也不,明明不少世代武将已经归顺与他,他也不动手。

直到十七岁的贺淮把一张画像扔到孟林秋脚下,孟林秋知道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其实孟林秋还有点担心,贺淮还是没有定性,该被好好打磨,最后这些日子他言语更加不客气,只希望贺淮早点长大,对这尘世孟林秋早无留恋,唯有贺皋行一封圣旨,把他束缚在红尘又过了七年。

孟林秋想去找贺皋行了。

07

从朝中的暗流涌动来看,最急切向贺淮表达忠心的,莫过于陈尚书家。

这位陈尚书也是个可怜又可笑的人物,长女次女都被他送进废帝宫里,然而废帝爱兰家九娘,也只爱兰家九娘,后来三皇子起事,陈尚书心想这回是真命天子了,因而把幼女送给三皇子做妾,万万没想到,最后九皇子入主内城。

陈尚书已然魔怔,心心念念家里女孩子嫁入帝王家,据说九皇子登基那天,陈尚书在家里拍大腿:“我没有女儿了呀!”

孟林秋跟贺淮讲陈尚书,评价说:“此人有才无德,一肚子钻营心思,可做弃子用。”

贺淮在某份奏折上重重划了叉:“所以你让他做到尚书,是为了给朕打?”

孟林秋含笑颔首,似乎觉得贺淮已经悟出来,就不需要多说。孟林秋从陈家的小娘子们想到后宫的兰九娘,忍不住吟起白乐天的诗句:“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他取得是字面意思,意指当年那些女子如何可怜无辜,贺淮却“哈”的一声笑了起来:“孟阁老说君心难测,太过自谦了吧?”

这诗全名《太行路-借夫妇以讽君臣之不终也》,是香山居士借妇人一生苦楚委婉道出君威难测为臣不易,诗也有名,贺淮又是被一干博学鸿儒教大的,一下子点在了点上。

孟林秋也不免一怔,孟林秋六元出身,懂得只比贺淮多,这诗他来说的确不合适,今天居然如此放松,以至于犯错,他心中提醒自己注意言辞,面上大大方方认错:“是臣失言,请陛下责罚。”

贺淮当然不可能罚他什么,“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了句:“阁老当然不是妇人身,却怎么还有小儿女作态?”

贺淮心情好的时候叫孟林秋老师,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叫阁老,孟林秋一听知道这孩子生气了,他想了想,后退一步,除冠下跪:“是臣之罪,请陛下责罚。”

要孟林秋来看,贺淮本来就敏感,他今日言辞拂了贺淮面子,也难怪这孩子生气,贺淮有了这份为君之心,他高兴还来不及,当然要哄好,把面子给足了。

贺淮脸色更阴郁了。

他扶起孟林秋,冷淡地说:“不是什么大事,老师多心了,请回吧。”

脸色明明白白写着:我不高兴。

孟林秋犹豫了一下,到底没说什么,只好离开,孟林秋知道这几年自己劝贺淮是火上浇油,别无他法,只能离开让贺淮自己缓缓。

他走后,贺淮的眼睛落在装画的匣子上。

其实贺淮只是想问一句:你怜惜这些嫁入帝王家的可怜女子,心知肚明其中苦楚,那你为何也要牵扯进这摊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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