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回忆（六）（1/2）

姜何没怎么校准过自己控制的梦里时间和现实时间的换算。

他不怎么长时间在别人梦里呆着，一般就是待一会儿，达到自己的目的即可，在别人梦里总没有比待自己的舒服。

如今在赵家远梦里，外边没人计时，他不知道现实的时间已经过去多少了。

只知道梦里已经过去了七个没有夜晚的白天。

赵家远这小孩不会主动跟他说话，只有他主动去逗他的时候，他才会红脸竖眉地顶上来几句。

更多的时候，姜何都是在一边看着，看着他右边眉梢隐去的那一颗羞涩又生动的痣，看着他在课本上画铠甲专注的眼神。

时间被过分延长的梦里，没有互动是很无聊的，姜何在这场梦里一待就是七天。

待的时间越长，他越觉得对着小孩的了解和时间不成正比。

自己真是闲得蛋疼才会跟陪读一样在这待着。可都陪着这么久了，咬咬牙一夜就过去了。

当他生出这种老父亲想法时，叹了一口气，就当播撒爱心了，蛋疼就蛋疼吧，反正是做梦，又不是真疼。

何况，这小孩耐看!

姜何往赵家远那望，这小孩已经不再执着于往窗口看了，但那张脸比之前更憔悴了点。

窗台上那盆枯萎的花，已经被赵家远趁着课间操给埋到多年没修剪的绿化带里了。

没了触景伤情的景，姜何想不出这多愁善感的小孩怎么比之前还愁，活像个男版林黛玉。

赵家远按着他的语文课本画画。姜何凑过去望，莫非这小屁孩又睹物思人了不成。

语文课本上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猫，还是只狸花的。

赵家远有只跟画一模一样的猫，不是只家猫，是只野狸猫。

他分过野狸猫小半块馒头之后，这猫就认了主儿。

以前这小猫总爱上课的时候进班，闻着味儿找到主人，被其它同学老师踢着哄了几次后，长了点儿聪明，却只敢在班级门口徘徊了。

赵家远每顿都会分给他一点自己的口粮。

如今这猫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了，赵家远认为他可能是被班里的同学给打怕了。

赵家远挺想这只猫，他认为自己跟这只野猫同病相怜，都没有家。

所以他有一口饭，就给猫一口汤，那猫就会用毛茸茸的头顶，去顶他的手心。

他没有主动找过那狸猫，那猫平常挺自由的，一直在学校后边的林子里活动，赵家远自然是不知道他上了哪棵树，又吃了谁家的食，他不来也可能是有了家。

这天，那狸猫摇摇晃晃出现在班级门口的时候，赵家远耳尖，猫一叫他就看到了，嚯得一声就从座位上站起来了。

他还是很在乎的，老师还没说下课，他人就已经冲出去了。

姜何在座位上愣了一下，看着赵家远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把书包里的馒头带出去了。

教室里传出老师教鞭敲桌子的骂声，都是一些粗鄙之语。

赵家远才不在乎那些批评，反正讲台上那个拿着教鞭的老师，他从来没有真正公正过。

教室里除了姜何，没有一个人追出来。

如果当时，应该是只有赵家远一个人吧。

赵家远跑到教学楼拐弯的隐蔽地方就停下来了。

姜何站住脚步，慢慢地走了过去，他看到赵家远把一团软乎乎的东西放到了小草坪上。

那是一只除了肚子鼓囊囊的以外，瘦得不行的猫，猫脸两侧完全扁了下去，在草坪上虚弱地喘着气。

“它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快死了。”赵家远手里捏着馒头，抬着头看着姜何，一双眼氤氲着雾气儿，可怜巴巴地问姜何。

姜何蹲在旁边，拍了拍赵家远的背，“别难受，他不是快死了，是快生了。”

“可是——”赵家远吸了一下鼻子，鼻音里都带着难受，“可是——它这个样子……”

确实，那猫瘦得只剩下肚子鼓了，像是肚子里长了一颗大瘤子。

“你看他的乳/头，我们家以前也养了一只小母猫，生崽儿的时候，乳/头就是这种涨大的。”姜和指着狸猫的腹侧，让赵家远看。

“那怎么接生啊”赵家远问。

“我也不会，我们家那只不是我接生的。”姜何回答。

“那怎么办我们学校没有校医，要不我去小卖部买点营养品。”赵家远很急道。

地上那只狸猫开始低声哀叫，低头舔着已经肿起来的地方，后肢那里也开始不断渗出翻着血气的黄水。

“现在最好别挪她的身体了，太弱了，我记得猫生产是会吃胞衣的，胞衣更有营养，这猫把你引过来的目的应该不是这个。”

“我觉得这猫快不行了。”姜何又说。

“那，那他肚子里的小猫呢”赵家远紧紧揪着姜何的胳膊。求救似的眼神儿特别可怜人。

“再看看吧，狸猫的生存能力很强的。”姜何摸了摸赵家远的脑袋，“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毕竟这不是四体不勤的家猫，是有生存能力的。”

赵家远点点头，身边的大男生给他一种无形的安全感，好像他说的就是对的。

他想起来自己口袋里还有一包纸巾，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一张摊开垫到了狸猫身下。

他和姜何都是生手，两个人干着急地着看着狸猫妈妈自己生产，生完舔孩子。

两个人蹲了足足有两个小时，姜何没什么感觉，就是赵家远的腿蹲麻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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