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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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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第二日入夜时分出发。暮色四合,越向西行越能嗅到活火山的味道。于是我们越走,表情便越凝重。

我们身处日本北海道札幌的东侧,火山带环绕的地区。此次的违法武装组织在死火山附近有一据点,今晚将在此进行违法的武器交易。由于考虑到近年火山并未有大规模活动以及此组织选址的安全性,我们在来之前并没有精细地进行地质考察。然而这边愈发浓重的气味预示着,此处不

仅有活火山,甚至有多个小型活动火山口。

亨利和Lestat都皱了眉,但我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走。

根据情报处得出的结论,此非法交易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半。Thomas看了表,然后在手携电脑中设置了时间。

还有十五分钟。

“啊。”Riley突然道。

“怎么?”J问道。

“这儿离狸小路是不是挺近的,任务完成了之后去看看?网上说那边的盐拉面和丸子都好吃。”

全组噤声。

我倒是想去的;小时候父母曾带我去过,记忆里一街霓虹灯的模样,模糊的,但那光景很叫人快乐。

抬眼时亨利看了我一眼,然后挑挑眉,道:“要是顺利,倒也不是不可以。”

Riley哼了俄国的小调儿向前走着,J勾了唇角,气氛也一瞬间轻松了许多。从前Riley也是这样的,在全组神经高度紧张的时候开些玩笑,总能让人觉得轻松些。

这样的道理尽管谁都是懂的,她也一样屡试不爽;因为这样的玩笑之下,我们都能对近在咫尺的未来抱有希望。

我与亨利在一起的那一天,也有这样让人绝望的炎热的夏夜。

那年我到了ISTA后,与亨利反而因为书信的频繁而在现实中变得尴尬生疏,我不曾跑去B组找他,他亦只请我吃了一次饭。六年不见,他面上笑容少了许多,现实中见到的他让我觉得陌生,唯有书信上的他才是我认识与熟悉的少年。

所以我们并没有因为工作关系的近旁而停止书信的往来。每一周的某一天清晨,我必然会在信箱里受到一只方方正正的白色信封,上面稳妥而潇洒地写着一个字母“H”,没有更多的署名,也没有寄信人的地址。

那是我与他在血色繁杂的ISTA众多间谍特工中,隐藏最深的秘密。

后来我开始逐渐崭露头角,以反侦察能力的出众获得组别,再一点一点爬上E组。

那是离Top1%一寸之差的组,离他很近,但也颇有些遥远。他写了信来恭祝我,顺便在信封上用胶带贴了一枝蓝色花。我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枝来自我倾心的少年的小小蓝色花的名字,原来叫勿忘我。

在蓝色花影影绰绰的光点下,少年用黑色墨水工整地写着:“恭喜你,又离我近一步啦。”

那晚我笑着和他回信开玩笑:“等到到了你那一组,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啊。”

那晚是五月二十日,第二天是我的生日。

却不想在我生日当天他回了信,他说,我等着呢。

信的下面是小小的首饰盒子,打开是一条项链,铂金质地,吊坠是铂金制的法语单词,“étoile”。

“星辰。”

可还不等我进D组,我们便和他们组同往东非出任务。彼时尼拉贡戈火山蠢蠢欲动,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的岩浆气味。后来果然火山喷发,我们那一带虽未曾受到岩浆波及,但四周交通受阻封了路,我们根本出不去,又刚刚经历了枪战,车子轮胎报废,我们一行人困在幽暗的山洞里。火山气味难忍,空气燥热。

不少人都负了伤,我也一样。一枚子弹打在骨盆处,随行医生根本无从止血。亨利当时实在顾不得其他,便一直抱住我,可我仍然不停地流血,意识也慢慢丧失,只记得最后一刻亨利红了眼圈。

“这个夏天太热啦。”我喃喃地安慰他。

“嗯。你别睡,忍着,听见了吗?”他并没有中招,“直升机就要来了。”

“我等不了了……”

我许久没听见他说话,于是强撑着睁了眼。只见他定定瞧着我,然后吸了口气。

他目光里的哀恸真真切切,远处有火山岩涌动的声音,山洞外的那一片天空,已经变成与大地一般的红色,而在那绯红云霞外的,是彼年圣诞节彻夜长明的红烛。在我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有滴眼泪清清明明落在我鬓角,冰凉的。

我再没力气睁开眼睛,却在那一刻想起了侏罗纪的恐龙。传说恐龙是因为火山喷发灭绝的,我想,在那一刻,我这一生的欢喜尽交付与他,林中鹿穿跃于密密层层的花丛,那点月光下晦暗的肆虐的小兽,也终于在这片火山爆发后的红色天空下,尽数灭绝了。

我再醒来时已是第六日黄昏时分,在纽约总部的病房里。床头放了束花,亨利坐在窗边做编程。他见我醒了才走过来,然后掖了被角坐下。

我叫他的名字,声音细微几不可闻。他笑着拿玫瑰戳我脸,让我嗓子没好就不要说话,然后又收了玫瑰在瓶子里。

“呀。”我啐他。

他说:“不是说了吗,你别说话。”

“嗯……”

“不是不让你说话吗?”他被我气笑了。

我便乖乖闭嘴。

然后他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

“你那天说你等不了了。”他说。

我费了好大劲才想起来他是说等不了直升机的事。

“对啊。”

“你别说话,”他又笑,复敛了笑容,“你听我说。”

他转头,不看我,然后看向那些还带着露水的玫瑰花。

然后他低了头,笑着开口:

“我想说,我也等不了了。”

那年五月二十一日贴了不知名的蓝色花的白色信纸上面,用好看的斜体写着,我等着呢。

那年八月十日已经足以被称为男人的我的少年低下头说,我等不了了。

然后少年掩饰窘迫一般地又拿起那支玫瑰花轻轻戳我面庞,清清嗓子问道:“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我记得那天的云霞欣欣然镶了金边,有一群白鸽振翅飞过城市上空,汽车鸣笛,人群熙攘来往,面上尽是快乐的表情。我心底也是快乐的,快乐于刚刚好的天气,快乐于黄昏温柔的风,快乐于我永远的快乐。

他是我永远的快乐。

永远?可后来呢?

后来……后来……后来只有一半的他,只是这仅剩的一半,也再不是我的快乐了。

我不愿再想。

回过神来,我们已经行至距坐标点五十米处。在夜色中,偶尔可以看到月色映着的人影攒动。亨利回头向我们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我们应而蹲伏,在一处石岩之后埋伏好阻击。Lestat面朝下趴伏,准备阻击。

因为在这次行动中我并非主力而主负责预防意外的撤退事宜,所以我以侧翼蹲下,就在Lestat身旁。

我在观察敌方之后预测了撤退路线,然后打了手势告知他们。余下人点头,而在我低头看向Lestat时,却一瞬间被他的眼神震慑——与他一贯平静温柔的情态不同,此刻他注视目镜的那只眼睛里,只有狠绝。

能在三年前加入ISTA后迅速升职入B组,这已经足以证明他有不俗的实力,且这样的速度比之当年的亨利基本旗鼓相当。但是一直让我奇怪的是,虽然我与他合作甚少,但也能看出他有与亨利相当而远过于J和伊万的成绩,可自从他去年进入B组并担任组长后,他的成绩一直止步不前,与他同期的伊万和J都已经先后升入A组,他却忽然将一路升至B组的耀眼光芒敛去了,虽然没有任务失误,但再也没有过能令人注意到的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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