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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凌晨四点二十九分三十八秒。

“凌晨四点半的纽约尚是料峭天气，却早有子弹候着出膛了。”

Riley在电话那头如是说。

我在子弹出膛的前二十二秒内仰头看了一眼已然漏出曙光的夜色，长岛那一端的海风吹着，这座废弃大楼的混凝土墙还带了些露水气。然后我听见Riley说：“一点钟方向，目标出现。”

“他还穿着运动服，不怕冷吗。”Riley接着说。

“想伪装成晨跑的人吧，”我回答，“我倒是很冷。”

“我还没问，我们五年没见，你怎么改了你那个行动前喝点酒的习惯了？”她问道，“组长不管这个啊。”

我心一惊，一时间没能说话。

Riley原本是B组副组长，后来因为我们组原先的一位阻击手因身体原因退休了，她才来了我们组，便不知道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巴黎，柏林。

不知道也好。

“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只是慢慢不喝了。”最终我回答。

这次的目标是近年纽约市地下活跃活动的非法杀手，他接受公民有偿非法雇佣杀人，更以此发展自身火器库，再加改造二次生产未经安全检查的枪支，然后贩卖。此人枪法精绝，更是制造武器的好手，亦擅长伪装。在这个网络信息高度发达而报纸无人问津的年代，他仍采用旧社会报纸传情报的方式，故而先前政府一直忽略此途径而不能确认其行动时间与地点，才让他一直逍遥法外。

直到亨利带着我们一组从德国回来。

而如果不是亨利一直保持着年少时候他父亲要求的，每早读报纸的习惯，他就不会发现一篇平平常常的招聘广告下写到的交易计划，我们就将一直被蒙蔽下去。

上层将亨利的发现称为“上帝的仁慈”，随即下达搜捕任务。亨利要开高层会议，便把这次任务给了我；我阻击，J与B组Lestat埋伏，Riley远程监控。

“他停下了，在等人。”我对Riley说。

“好，”Riley回答，“等对方到了你就开枪。记住，别打死。”

“J，”我笑道，“打哪儿比较方便你们拿人？”

“膝盖吧。”Lestat道。J表示同意。

“你知不知道膝跳反应那个部位？”Riley笑道，“练练枪法，打那儿吧。”

“了解。”

这是我们漫长的绯色生涯里，唯一的乐趣了。

一分二十三秒后，目标出现，子弹出膛，不偏不倚打在那人膝盖上。J和Lestat冲出隐藏处当即拿下犯人。任务结束。我正收□□，听到Riley懒洋洋的声音：“我刚看了看，中了膝盖倒是真的，没打在我指定的部位，偏了一点一厘米，差评。”

“我又不是专业狙击手出身，我一个学反侦察的，”我反击道，“哪比得上Riley趁着亨利不在就窝在总部沙发上不训练啊。”

语罢，我收了三百六十度针孔摄像头，结束了Riley在我这里的远程图像监控。

她正欲开口：“你怎么知道……”

“声音。”我回答道。

她若是在训练场，哪能没有枪声和中靶汇报的广播声呢。

说着声音，我忽然隐约听到耳麦处传来的轻微噪音，那声音极细，若非我与Riley谈及声音一事，我根本不会注意到。那样细微的声音，若非卫星遥感出了信号问题，就一定是窃听器。

我们被窃听了。或者不只是窃听，还会有更微小的针孔摄像头，就在我进行任务的这个地方，藏在混凝土与废弃钢筋中的某处。

我寒骨顿生，叫Riley别说话，然后叫了J上来。Lestat已经押送犯人回了总部，J正在收拾现场。

如果我们刚才任务的一切都展露无疑，对方也一定不难发现我已经发现了窃听器与摄像头的存在。但我仍然出于保险起见，在背后对J做了手势：我们被监控了。

J会意，随即开口装作与我闲谈，并低头寻找有可能埋在水泥地面表面的窃听器与摄像头。我以装置者的角度分析，他必然会将窃听器与摄像头放在一个可以监控我行动的地方，再综合光线与角度，我示意J和我一起重点查看一个区域。

果然，在无数细小闪光砂质中，我看到了一处颜色上与四周有轻微不同的水泥地面，看起来是新近才砌的，而在那一小片灰色中，我看到了埋在其中的窃听器与摄像头。

幸而我全脸都有护镜与口罩，也戴了美瞳可反瞳孔识别装置。J弯腰用工具准备挖出它们，却忽然在端详几秒后慌了神，转头向我道：“从现在开始计时，精确到秒。”

“好。”我自知不擅长这类装置的科技研究，便听了他的指令。

他动作很快，在我的表走到一分三十二秒的时候便挖出了那两个装置。它们是目前为止我见过的体积最小的窃听器与摄像头之一；上一个我见到的这样大小的，还是在UIPC的大楼前台，嵌在黑色大理石的结晶体里。

“时间？”J问。

“一分三十八秒。”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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