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春游（1/2）

周六早上，傅琮听到隔壁卧室传来熟悉的争吵声。准确来说，是他爸一个人歇斯底里的吼叫。

他迅速放下书，还未踏入房门，就闻到浓浓的中药味。

“拿走！拿走！”声音嘶哑的男人半卧在床上挥舞着手臂，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兽类。

“傅沄，算我求求你，把药吃了吧。”徐雅隽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站在离床两米远的地方手足无措。

“天天吃药！吃了这么多年，要好早好了！”

“我这次让医生换了药方，你再喝一段时间试试……”

“拿出去！我不喝！”

傅琮走进房间，接过他妈手上的药，冲床上的人叫了声爸。

傅沄见儿子进来了，神色瞬间委顿下来，没有再散发尖锐的怨气，怏怏地别过脸去，摆出一副不理睬、不配合的态度。

“爸，吃完药，我带你出去逛逛。”傅琮端着药坐到床沿上。

傅沄耳朵动了动，转过头来，眼里还泛着红血丝，嗓音喑哑问道：“去哪？”

“南湾公园，你以前经常带我去的，还记得吗？”

傅沄很快陷入回忆：“是啊，那里有白塔，爸爸还带你坐过船……”

傅琮笑了笑：“去不去？”

“去！”生怕他反悔似的，傅沄拉着儿子一小片衣角连连点头。

“先把药喝了。”傅琮端起碗递到他跟前。

傅沄苦了脸，但还是接过碗一口气喝完药，又嚼了两块徐雅隽递来的蜜饯，在妻子和儿子的帮助下穿上衣服。

看着情绪高昂挑选外套的男人，徐女士在傅琮耳边小声问：“你真准备带你爸出去？”

自从傅沄瘫痪在床就几乎没出过门。头一年他自己嫌丢人，死活不愿出去，后来就再没人提过带他出门，康复运动也顶多在自家院子里做一些，发现没什么用，连这个也不愿意配合了。

傅琮看着满脸忧虑的女人，回道：“妈，你在家休息吧，我带他出去就成。”

“可是……”

“没事的，你太累了，好好睡一会。”

徐女士说不过儿子，只能看着他联系司机，把他爸放到轮椅上推了出去。

傅沄在儿子的建议下放弃了西装，穿着一件棒球衫，还搭配了同色棒球帽，看上去倒是多了几分精气神。

一路上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完全看不出来平时的阴郁和病气，傅琮笑着应和他，连司机都说傅董看起来十分健朗，说不定过段时间就能重返公司。

“傅董”这个称呼不知道哪里戳中了他，中年男人大声嚷嚷着要停车，不愿再坐这辆。

傅琮向司机道过歉，推着他爸在人来人往的市中心拦车。

好不容易拦了一辆，司机后备箱放不下轮椅，傅琮只好从打车软件里寻找合适的车型。车来得慢，傅沄在来往路人有意无意的视线下脸色发青，无意识扣着手指，重新变得沉默寡言。

傅琮拉起他自虐的手，指了指人行道上步履匆匆的行人，说：“周末的市中心还是这么堵，你看很多人都提着公文包，今天还得加班。”

傅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密集的人群像蚂蚁一样，疲于奔命。他神色缓了缓，勾起嘴角：“是啊，我们都出来玩了，他们还得加班。”

聊着天不知不觉车到就了，打断了傅沄建立在别人痛苦情绪上的短暂而低智的欢乐。司机挺热心，目光没有在傅沄的腿上多作停留，主动帮他们抬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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