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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陈怡宝安抚好段江霖, 护士进来给他挂针, 调好点滴的滴速, 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走了。

在门外等着的几个人，见段江霖已经睡着, 都松了一口气，放心下来。

美菱让江可儿先回家。

乔晓芸也陪着在医院熬了一天一夜的吴豫奇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过来。

病房这边，一下子就只剩下美菱和陈怡宝。

两个人守在病床边, 一时间都是沉默的。

美菱给段江霖掖了掖被子, 小心地摆好他输液的手, 接着坐到床边小凳子上，冲陈怡宝感激地笑了笑。

“怡宝, 谢谢你。”

陈怡宝摇摇头, 表示没什么。

美菱又说：“我都不知道你和江霖的事, 你来了，我听可儿说才知道的。没想到你们会在一起，我这个当妈的，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美菱阿姨……”

“江霖现在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美菱原本就是个柔弱的女人，她无法预知自己儿子以后的命运，只要一想起他以后可能一直失明，心就痛的不得了。

恨不得自己全替他受了。

她掩面拭泪, 对陈怡宝说着：“江霖这孩子, 从小就很乖很懂事。他从出生就没有爸爸, 我一个人带着他，什么冷眼都碰到过。他还小的时候，还会为了一句流言而跟一个成年男人打架。别人都以为他很骄傲看不起人，对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其实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好欺负。”

陈怡宝默默听着，不由得抓住了段江霖的手，轻轻地握在手心里。

“他这么好一个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会碰上这样的事……”

美菱还是忍不住哭起来。

陈怡宝无声地掉着眼泪，她握着段江霖的手，感受着他的温度。

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梦醒来，一切都还是她去大鹭岛之前的样子。

他说他熬了一夜很困，她说她给他买了新的睡衣。

他说他请好了假，她说他们要一起出去玩。

他说……

没关系的，天总会亮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二天早晨，天微微透亮。

江齐海带着早餐过来看段江霖，这是陈怡宝第一次见到段江霖的父亲。

段江霖还没醒，几个人都不敢大声说话，怕吵醒他。

陈怡宝小声礼貌地朝江齐海喊了声：“叔叔。”

江齐海冲她点点头，只道：“辛苦了。先吃点东西吧。”

可是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心思吃东西。

晚一点的时候，段江霖醒了。

他的双眼缠着纱布，依稀能看到他皱着的眉头，可能是昨天一天都没好好进食，他仿佛一下子就瘦了好多。

美菱见他有所动作，就赶忙过去扶住他的手臂，一开口又想哭：“江霖，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段江霖睁不开眼睛，即便是睁开眼睛，眼前也只有黑暗。

他只有耳朵能感知这个世界，听到他妈妈的声音，听到她语气里强忍着的哭意，他仿佛又一下子跌进没有尽头的深渊里。

他让他妈妈伤心了。

“我没事。”

他动了动嗓子，最后只说出这三个字。

听段江霖终于平静说话，美菱和江齐海都放下心来。

昨天下午他醒来，无法接受手术结果，他崩溃，他们也跟着崩溃。

现在，总算是好一点了。

美菱还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可江齐海拉了拉她，示意她现在不要说这些。

段江霖应该不想听。

越是安慰，就越会让他难过。

美菱明白过来江齐海的意思，就对旁边的陈怡宝说：“怡宝，你陪下江霖。没有热水了，我去接点热水。”

“好的，阿姨。”

江齐海也到点去公司，看了段江霖好一会后，他长叹一口气，跟陈怡宝说了声，跟着美菱一起离开了病房。

单人病房一下子安静。

躺在病床上的段江霖，看不到陈怡宝在哪，只能凭着刚刚她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她的位置。

他突然无力地笑了笑：“你不出声，我都不知道你还在不在。”

陈怡宝走到他床边坐下，握住他的手，问：“现在呢？”

段江霖没答话，而是紧紧地反握住她的手。

十指用力，指尖发白。

陈怡宝故意喊了声：“呀，疼。我又不会跑，你这么用力做什么。”

“我是不是让你伤心了？”

段江霖问得很突然，陈怡宝明白他指的不是手的力道。

她委屈地回答：“当然啊，我那么着急地过来，你竟然让我别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我男朋友要学偶像剧里的桥段推开我，我怎么不伤心。”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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