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卵击石（1/2）

这是我第二次走进新都侯府，太阳将沉，赤霞如火。我坐在前厅等了不多久，王莽便回来了。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回头吩咐管家加了几个我爱吃的菜，然后对我说：“是为了淳于长么你平时躲避我还来不及，竟会为了他来找我，看来他的功夫下得比我深。”我无意和他辩驳，便说道：“我有些话要和你说，能不能去你书房？”他不作声，自顾自的往书房走去。

我跟随他走进了书房，想了想，还是将书房门锁上。一转身，却发现他就站在我身后，我想往后退，后背却已经抵到了门。他将我围拢在他双臂之间，头压低下来，呼吸近在我耳畔，我别过头去，他沉沉的笑了一声，撤掉双手，走到案前坐下。“若是要我放了淳于长，就不要说了。我和他之间斗了那么多年，该有个结果了，如果这样的机会放在他手上，他也不会放过我的。”他端起案上的杯子，喝了口水。“我来不是请求你的，我想有些事情你可能并不知道，也许淳于长也可以有不一样的结局。”我在他对面坐下：“当年永哥哥留下了一封手书，写着当年琅琊郡赈灾的种种内情，这件事情才是他真实的死因。而背后的人，便是当年大司马大将军王凤。”

王莽脸上的笑意已荡然无存，他手指敲击着书案，斜着头看向我：“你是说哥哥留下了记录？”我静静的看向他：“是的。” “你应该知道，这样维护淳于长，我很不高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没办法顾及你高兴不高兴。”“若是我被淳于长算计了，你会这么维护我么？”“你不会落到淳于长这样的下场。” 他又笑了：“是的，我不会像他一样，浑身上下都是错处。可是你为什么会维护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呢？”

我想了想，回答道：“因为当年若不是他及时赶来救我，我怕早已被羌人杀掉。” 王莽眼光闪了闪，他自然明白我说的是何事。“而当年这件事情的缘由，便是你的岳父宜春侯，即使我主动离开，他仍是不肯给我生路。若不是故友庇护，天地之大，却没有我容身之处。虽然淳于长满身缺点，但是我们之间有一份信任和关怀在，这也是今天我有勇气站在这里的原因。你知道的，我往往是逃避的那个。” 我自嘲的笑了笑，并不指望他能听懂我的话。情谊和信任，说起来也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靠解释是不能接近分毫的。

“当年，我并不知道宜春侯与叔父的约定，否则决不会看着你陷入险境。”王莽急忙说，“你要相信我，我并不知道那些内情，直到叔父死前两年，我才知道。可是一切都已成定局，我只能尽力弥补。哥哥和你受过的一切，我都不会忘记。”“我不要你记得什么，也不要什么补偿。这些年我虽然过的不是很容易，可是还算自在。如果可以选择，我更不愿意今天站在你这里，拿我们共同的痛处来提醒你。王莽，淳于长经过这次，已经不能再与你争斗，我会劝他回到封地，安稳的过日子。”

“晚了，他若是活着，便必然不会放过我，就像你说的，他知道的太多了，” 王莽向后靠去，一张脸陷入阴影之中。太子迟早有一日会掌权，而淳于长只要活着，便能盼到峰回路转的那天，王莽无法不忌惮。“你已经去看过淳于长了吧，他该知道我不会放过他。”王莽的眼睛幽幽地盯着我，昔日璀璨的眼神，此刻却是寒光凛冽。“不过，你既然来找我，也说起了他曾经救过你，我可以只杀他一个。你要知道他犯的可是大不敬之罪，我可以去求这个恩典。但是，我有个条件，必须将那份手书还给我。

“只要太后在，便不会让淳于府覆灭，你又何必拿这个来做好人。”我不甘心接受这样的结果：“若是太后知道当初王凤做过的那些事情，再明白你所谓的和许皇后私通的书信都是伪造的，你说她会不会保下淳于长的命呢？” “欣儿，你说我和淳于长，太后会舍弃谁呢？你若将事情捅到太后那里，只会让太后更加厌恶淳于长。而把这件事告诉傅家，你不会的，你不会忍心将王家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说我只动他一个，并不是白做人情，淳于长在立后和储君两件事情上早就得罪了太后，你还想着太后会顾念亲情？何况淳于长的母亲和王氏家族并没有血缘关系，连亲情也谈不上呢。太后已经下旨不再允许淳于长的母亲进宫，你大概也能明白这说明了什么。”王莽站起身来，绕过书案，来到我面前，弯腰凑近我：“欣儿，事实证明，我才是最后的胜者。我说过,，我会有能力护你周全。”

我已经打完了所有的牌，可是淳于长，我终究是救不回来了。我沉思了一下：“那手书我从淳于府取出来了，可是并没有带在身上。你记住今日所说的话，淳于府上下，一个都不可以动，若你能做到承诺，,我自然会将它还给你。”王莽笑了笑：“当年你不将这件事情告诉单姐姐，这次你也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淳于府的人，你知道我不可能容忍除了你以外的人知道这件事情。好了，说了那么久，累了吧，吃了晚饭我再送你回去。”他的温柔，在我看来有种诡异的残酷。我心中阵阵反胃，便推托自己身体不适，急欲离去。他也不阻拦，吩咐了马车将我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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