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南来客（1/2）

庆安四年，三月。

白色水鸟清啸而过，在水面留下一道素色靓影。

今日金梦河上的客船出奇的多，南方水乡的小小乌蓬映在北方广阔的水面，精巧到可怜。

那少年突然从一个船舱中钻出，月白色直襟长袍，同色的纱衣掩着他腰间的一小块蓝玉，随着他在甲板上的走动忽隐忽现，上头似乎刻着个姚字。

清晨的朝晖明耀，却没什么温度，水面凉嗦嗦的泛着几道光芒。

这少年很活泼，半跑半跳到船头，四下转头打量 ，侧面看起来便是很白皙俊秀的样貌。

只是太活泼了，简直称的一句顽皮，他绕着甲板走了好几圈，一双灵动妙瞳扑闪扑闪便看尽了岸港码头的风光，腰间那块好好的玉珏，竟链坠着一个小指头大的银铃，所以他行动之处一直有细细微微叮铃声。

七八岁，至多只有七八岁。

头发被银环服服帖帖束了半个髻，余下的黑发就软趴趴的漫铺在在肩呷颈窝，发比人乖巧。

“少爷？……回来啊，不要乱跑！”

一个婢女端着药盘子弯腰钻出船舱，上面搁着个 空碗，压低了嗓音喊他。

那少年到她面前，顺手接过了药盘子，仰着小脑袋问

“娘亲怎么样了？ ……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那婢子哎呀了一声，从他手中拿回了药盘子，走向奴仆的厢房

“少爷啊，这个沉的！莫得拿……老爷的人就在前头等着我们呢，太太吃了药，要困一会儿，叫您莫要去扰她……也最好不要再蹦蹦跳跳的晃船了，太太晕哪。”

那婢子一边说一边笑，若不是没手，她或许还要在那个光洁的小脑袋上，轻轻磕一指，以小惩他的捣蛋。语音语调温温柔柔，似乎还带着南方的雾濛水汽，挺酥人。

那少年听笑了，扯着她袖子撒娇，开口也带着吴侬软语的软软腔调，话却是清都话

“你不要学，学不像的……而且好好笑啊，哈哈……我还是喜欢听你说鹤谭话，那个比清都的好听！”

那婢子气羞的挣开他的手，独自向厢房去了，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他

“……那可不行，老爷要生气的……少爷待会儿可别再……”

“好了好了，你们都怕他生气！有那么可怕嘛？！”

那少年觉得她说话没趣儿，瘪着嘴闹脾气，也不跟着她后头走了。因为唇薄，一抿就剩下一条艳红红的唇线，在那白白净净的脸上，真真是一个娇蛮的公子哥。他一不高兴，眼睛就喜欢微微眯起来，像个随时要咬人的小白狐狸。

“奴们可不是姚家的独苗小少爷，当然怕老爷生气！”

说话的不是先前的婢子，而是另一个才出船舱的粉衣婢子。头上一只金蝴蝶簪，行动间好似舞于发端。

“少爷您可别再欺负荷歌了，她都要哭了！……太太找您，快去吧！”

那少年见她出来也不恼了，准备回船舱，闻言还回了句

“明明是莲舞你欺负我！”

那莲舞性子也开朗

“哟，奴家可不敢，少爷您明鉴啊！”

那少年惦记着母亲找他，不再与她扯闲，一低头进了船舱。

船舱中还是昏昏暗暗的光景，衣服鲜丽的贵妇人支着头斜斜倚在榻上，空气里还弥散着细细的一缕苦辛的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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