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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江山图九(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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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又有人拍门,顾渊与夜泽撤去禁制,慕世打开门便是一愣:“父亲?”

好在顾渊二人先前设了禁制,倒不怕他把话听去。

容德显然也惊讶于慕世在此,但惊讶转瞬即逝,他一把将慕世拉到身后,对顾渊他们行了个礼:“三位仙长,如今城中形势严峻,想必几位也有所见闻。外有匪徒虎视眈眈,城中疫情严重不知何时才能遏制,内忧外患,容某唯恐怠慢几位,备了马车仆从烦请几位去三十里外浮津小息几日,浮津风景秀丽人杰地灵,几位仙长吃穿用度容某皆会照顾周到。待晋阳拔除祸端,某再亲自去浮津请几位回城。不知仙长意下如何?”

夜泽心直口快不敢置信:“你居然要赶我们走?”

那什么老医郎不是刚让他请得道高人来除魔安民吗?方圆千里的道士加起来都没他牛逼,这人为什么舍近求远?还是说看不起他?

容德苦笑:“在下不敢,只是担忧几位身体康健,仙门凡尘都有难处,还请几位莫要让容某为难。”

夜泽不说话了。

仙门里向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得道者出尘,即便非要入世也要收起羽翼,不能惊扰俗世安宁。容德显然是拿这规矩来压他。

偏偏他还就不服压。

“我——”

“我们兄妹在贵宝地叨扰多日,如今宝地有难本不该坐视不理,”木菩心截住他,“但是仙门有仙门的规矩,我们也不好破戒。晚间我们便自行回昆仑墟,将事端禀告师门,若能出力,定不藏拙。这几日有劳容老爷和慕世公子照拂,祝愿二位早得太平。”

容德脸上笑意不减:“那便有劳了。”转头对有些呆愣的慕世道,“你随我来,我有事交代你办。”

“父亲!”慕世叫他,却被容德一把钳住手往外拉:“跟我走!”

夜泽看到容德将慕世拉进偏厅,掩上门后复开镜花水月,懒懒地看向木菩心:“不要画了?不救苦救难了?”

“夜泽。”顾渊沉声道。

夜泽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又捂脸:“我操,怎么我名字从你嘴里叫出来就这么好听?!”

若非时机不对,木菩心真是想捶死他。

偏厅内。

容德抱了个小箱子递给他:“你姑姑在姜国漠北有一座山庄,早年送给了我,我给你备了马车,地契银票都在箱子里,方才已给她飞鸽传书,等你到那儿向来仆从用度也都能准备妥当。你的行李我也都让人打理好,这会儿天还没黑,你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入夜便走!”

慕世愣愣道:“那您呢?”

“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便来陪你,”容德揉揉他脑袋,“我虽会晚到,绝不缺席。”

“你要什么时候能处理完呢?”慕世又问,“那落英疫……可有医方?”

容德眸子沉了沉:“你莫要想这些,到了山庄记得与我书信报平安。”

他推开门,正想催促慕世时就听噗通一声,回头见慕世跪在了地上。

容德缓缓合上门:“你做什么?”

“孩儿,孩儿有一事,”慕世双眼通红,“欺瞒父亲已久。”

“我不想听!”容德怒吼,端正的面容有些癫狂,上前揪住慕世衣襟,“不管你想说什么,现在都闭嘴,我让你走听不懂?”

“孩儿,走不得。”慕世抬头直面容德,“洛神医说的邪祟,是我!”

“啪!”

夜泽啧了一声,看着慕世溢血的嘴角:“平日说重话都舍不得,下手这么狠。”

“再敢胡言乱语,我便绞了你的舌头。”容德面目狰狞,神情活像要生吃了他。

慕世看着地上的血迹,道:“我若走了,晋阳的人都活不成。”

“那便让他们死!”容德一拳捶在桌上,“凭什么我的亲人都要为他们而死!凭什么!”

他在屋子里急躁地转圈,说话都有些神志不清,最后也跪到慕世面前,捧着他的脸道:“我不管你从哪儿来是什么,你一天是我的儿子,这辈子都是,我不准你为了任何人死,谁都不行!”

容德两行清泪流下,慕世抚摸他的双鬓,这人不过三十六岁,两边的头发都花白了。

“你还记不记得,容奕八岁那年斥百金买一幅画,当时容夫人要责打他,你还拦下了。”慕世叹息,“我就是那幅画,九重天上一位女神绘了我,旨在□□定国,我却私生神智还化形,逆了大道,所以才招了天谴。我若不死,天怒难平。”

木菩心长久地叹了口气。

慕世这么一说,这事便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我知道。”容德转握着他的手轻声道,木菩心的表情和慕世一般惊愕。

“你刚来那年,说你爱名家书画,让我专门辟了间书房给你。平日你都上着锁不让人进,有天我求到幅书圣真迹,我想给你个惊喜,于是故意灌醉你拿了你贴身带的钥匙,进了你的书房。”容德声音哽咽,他原本只想把真迹挂上,一抬头却见到了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东西。“锦绣江山图,奕儿最钟爱的宝贝,是我亲手放入他的棺椁。后来我又去了奕儿墓室,墓地并没有被人动过。我甚至开棺检查,他随葬的所有宝贝都在,唯独缺了锦绣江山图。”

容德想起初见慕世那天,正是容夫人和容奕祭日,他下令开仓放粮布衣施粥。管家原本在外面监管,突然间跌跌撞撞冲了进来,说话都在哆嗦:“奕……奕……奕公子,活、活了!”

手中的尚方宝剑瞬间落地,容德甚至顾不上捡便冲到了大门前。

容府门前领东西的队伍排得歪歪扭扭,一头石狮子下熙熙攘攘。而另一只石狮下孤零零立着个白衣背影,长发只用一根脏兮兮的布条束着,身形鹤立。

容德不敢眨眼,嘶哑着喉咙开口:“奕儿?”

白衣人回头,手里端着个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破碗,里面盛着稀稀拉拉半碗粥,一边看着容德一边又喝了一口。

不是他。

容奕生性活泼好动,上树掏窝下河捞鱼,整个人都透着股精气神。而眼前这人气息沉稳安定,波澜不惊。

但脸真的太像了,丝毫无差,难怪乎老管家认错。

“你在叫我吗?”那人开口。

容德眼泪瞬间下落。

怎能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那人乍见容德落泪,有些慌神:“你哭什么?”

容德擦擦眼角:“想是进了沙尘。”

那人凑近了些:“我给你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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