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忧怖(1/2)
昏暗的客栈内, 烛影忽明忽暗, 徐鹤龄紧紧搂住了怀中毫无知觉的殷采,细细抚摸着她背上那条伤痕, 黝黑的眸中毫无光彩。
殷采背上的伤痕又深又窄, 细小的血线中,鲜血滴滴答答、接连不断地落了下来。而寂静的室内,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还有怀中的殷采,沉静的心跳声。
两人的心跳声, 太不和谐了, 徐鹤龄想着,为什么?只有他是这般如痴如狂?
“师姐,你为什么又要受伤呢?”徐鹤龄忽然垂下了头,在殷采颈窝处迷恋地蹭着, 又在殷采耳边喃喃呓语,“为什么,不可以永远依靠着我呢?”
殷采羽睫紧闭着, 并不能够回答他, 可是徐鹤龄却又自顾自地、痴痴地说了下去, “为什么,不能只爱我一个人呢?”
“你的身边有那么多重要的人, 我却只有你一个, 好不公平, 你对我的喜欢, 就如同施舍,随时都可以抛弃。我有时候真的嫉妒得恨不得抱着你马上死去,可是,尽管这样痛苦,我还是好爱你。师姐,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说到这,他忽然恨极一般,凶狠地咬上了殷采细白的脖颈,尖细的虎牙如同锋利的倒刺,毫不留情地刺入了脖颈处的肌肤。
腥甜的鲜血味道弥漫在整个口腔,徐鹤龄身上的血液顿时兴奋不已,沸水一般翻腾着,脉络处也好像长出了无数的藤蔓,要将他同殷采两个人紧紧缠绕直到窒息。
胸腔中又蔓延出炽热的火焰来,这肆意妄为的烈火恨不得将自己和殷采一同焚化了,两个人从此化成灰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不分离。
怀中的殷采依旧没有醒来,徐鹤龄叹息了一声,又轻轻地吻着她脖颈处被咬出来的伤口,如同品尝什么美味佳肴一般,细细舔舐着。
忽然,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了殷采的心脏处,手下的触感柔软,像有一只柔弱的鸽子,瑟瑟发抖般颤动着。
“既然如此,师姐,成为我一个人的傀儡吧。”徐鹤龄的眼珠漆黑得好似最为浓重的夜色,没有光可以来救赎他。他却偏执地想着,他的救赎,此刻就在怀里。
说完,徐鹤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鲜血在殷采的心脏处描绘出一个妖异的符咒来,火焰轻轻一弹,便兴奋地钻入了殷采的心脏,霎那间,红光一亮。
殷采的心脏终于完全沉静不动了,只是,她的眼睛却缓缓睁了开来,空洞又痴迷地望着徐鹤龄,“喜欢。”
徐鹤龄黝黑的眸子与她对视着,像是蛊惑一般,“师姐,你喜欢谁?”
“喜欢,你。”殷采的发音笨拙如同刚刚学语的稚童。心脏处乍然传来又疼痛又欢愉的感觉,徐鹤龄却有些烦躁道:“不够,师姐,说爱我,你只能爱我一个人。”
殷采木木地点了点头,缓慢道:“爱。只爱,你。”说完,她的眼睛又空洞痴迷地望着徐鹤龄,不再说话。
“师姐,叫我的名字好不好?再说一遍,只爱我一个人。”徐鹤龄忽然紧紧拥住了殷采,极度渴求着殷采身体的温暖,可怀中的温度冰冷得不似真实,他如同在拥着一场镜花水月般的虚妄之梦。
“只爱,阿龄,一个人。”被徐鹤龄这样用力地拥抱着,殷采并不觉得疼痛,她的手臂也不动,依旧瘫软无力地垂落着。
半晌也得不到殷采拥抱的回应,徐鹤龄只觉得,胸腔处有逐渐无数的利刃刮过,将他的心脏扎得鲜血淋漓、千疮百孔。
可徐鹤龄却依旧不知满足一样,死死拥住殷采,甚至还在自虐一般享受着这份痛楚,好像这样,一切都会是真的了。
“师姐,你也抱着我,好不好?”他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祈求,心里却不断颤抖着、自嘲着,他这般自欺欺人,真的能满足么?
心脏处又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痛疼,要生生将他撕成碎片。却骤然教他清醒过来。
不,才不够,他想要的,是活生生的师姐,会回应他的师姐。而不是这样一个,毫无感情的傀儡。
殷采机械地拥住了徐鹤龄,“抱着,你。”徐鹤龄又忽然放开了殷采,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脸颊,目光变得哀伤起来,“对不起,师姐,我真的好爱你,只是奢望着,你也能这般爱着我。”
耳边却忽然传来凄厉可怖的笑声,完全不似一个小女孩,“把她做成傀儡,供你亵/玩,不是很愉快么?你不是一直想这样做吗?为什么一定要有所谓的爱呢?肉/欲的沉沦才是顶快活的,你不试试么?”
徐鹤龄厉声斥道:“闭嘴!”如果只是要拥有师姐,对他而言,太简单了。可是,他是这样贪婪,他想要的绝对不仅仅是师姐的身体,而是师姐的一切,由身到心,都得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
青色烈火向着声音的方向呼啸而出,魇鬼飞快避过,场景却骤然开始变幻。徐鹤龄望着四周的雾气,只见,怀里面的殷采已经消失不见了,客栈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幽冷的阁楼。
殷采正静静地坐在长信宫的阁楼上,望着不远处的碧瓦飞甍,溢彩流光。只见远处,大雁阵阵飞过,越过数重宫阙。殷采默然不语,看着远处,身体却渐渐蜷缩了起来,如同一张紧绷的弓。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又会回到长信宫来的?她明明,是在罗浮镇的啊!慌忙低下头,她又打量起着自己的来,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女孩的样子了。
是梦吗?可是,四周的环境又是如此清晰,她竟然不能分辨是真实还是虚幻。手心痣滚烫不已,她总觉得内心深处惶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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