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乘舟(3)(1/2)
肩头的那只手温热地搭着,一缕缕梳顺他的鬓发,指腹的薄茧磨出沙沙的声响,轻得像一抹羽绒。柳溯合上双眼,全身心埋进枕头里,艾叶的清香缭绕在鼻尖,裹着他堕入了一团雾。
他梦见金碧琳琅的一间卧房,母亲靠在琉璃窗上抹泪;父亲的背影映在重叠的屏风上,正头也不抬地拨弄盘珠。
一阵疾风吹过,房间骤变了景象。奇字、名画被一一取下高墙,算盘的金珠跌得粉碎;画梁的彩墨失了颜色,代之以灰白的尘网。母亲咬牙切齿,喝令他除去挡寒的棉衣,挥起一拳粗的木条,毫不留力地打在他的背上、肩头、脸上。
缓缓地,周围云烟四起,迷蒙了母亲的面容,恍惚间仿佛有温泉淌过他的伤口。柳溯仰直了脖子,情不自禁地朝着那泉流凑去。
“你睡够了吗?”带热的话音喷来,“该走了。”
柳溯茫然睁眼,仿佛从高处坠落。颈侧的湿迹仍在,被晨风拂出丝丝凉意。
“你干什么了?”柳溯惊得坐起,掀开被子,望见床褥上一道人形的汗迹,霎那间脖颈滚烫。
“我叫醒你啊,”陶尘揪过一方包裹,甩在他的腿上,压了压微起的衣领,笑道,“怎么了?”
柳溯面庞一热,忙扯过架上的衣裳。衣架被带得一阵乱颤,挂好的乌纱帽骨碌碌滚落在地。
“欸,慌什么,”陶尘将帽捧起,细细地掸去灰尘,“这官帽,好歹是要给下任戴的,需清清白白的才好。”
说罢,往帽翅上各吹了口气,连着盘绕的银革带一道,摆上了空荡荡的木桌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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