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2）

你见过大海吗？

你知道坠落是什么感觉吗？

四周都是沙子，繁华的沙城中间一片汪洋大海。大海无迹亦无底，少年就在这里坠落，蜷着身子，一点一点坠向无边的无光的海底。海水充盈着耳廓，窒息，窒息，坠落，坠落，坠落。他就在海面下看着岸上砖瓦堆砌看着高楼起，大江东去，四季更替。

苦痛与哀怨往往都深埋于心，最后露于表面的只剩下淡淡的哀伤，少年沉默着踯躅着走来伸出双手求救，可是他从未向人求救过最终说出口的只剩下一句，你见过大海吗？

你能怎么回答，你不会回答。最后鼓起勇气的求救换来一句满是疑问的“啊？”

其实坠落不是少年的全部，在夜里，死神的手会把他托出水面。城墙上亮着好看的，恢弘壮丽的浮桥，于是少年想到外面去。

有一天起风了，一阵吹过一阵，吹倒了沙漠之城。大厦倾颓大江干涸，城市埋于黄沙之下。浮桥毁了，但少年还是想到外面去。

楚意是沈漾的浮桥，哪天城市毁了，桥断了，不再发光了也还是他的浮桥。

挣不脱放不下的才是爱情，而打不倒的人，就是强者。

沈漾最近总梦见绍城。他长在奶奶的庇护下长在绍城，后来奶奶死了，他在绍城就是举目无亲。但他总无端地梦到那个地方，梦到楚意，醒来之后躺在床上总有那么几分钟分不清今夕何夕。

那天早上已经很多年没人说话的高中群聊忽然多出几条消息，点进去是一个众筹链接，附文说他们高中老师白血病晚期，最近一条是楚意的，捐款两万。沈漾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输入了金额五十万，输入支付密码之前又忽然停住，两秒之后退出了支付界面给徐尘打了一个电话。

当天下午徐尘从绍城打来电话，报告说，老板，情况属实。

“接来宁城吧。”沈漾说。

宁城勉强够得上是个一线城市，虽然和那些超一线没法比但各种基本设施还过得去，医疗条件也还可以。既然是白血病晚期不报什么治疗的希望不如将病人接到一个各方面均衡的城市里帮她减轻点痛苦。

那段时间是楚意参加工作以来事业上的最大的转折点，他作为营业部的骨干逐渐脱离了卖房子的工作开始谈项目跑业务接受来自大老板的命令，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的，群里发的消息他只匆匆看了一眼捐了一点钱转身就忘到了脑后。

那天在建材市场遇到大老板，钟旗远远地就招手就示意他过去，等楚意走近了他又犹豫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还是刚才想说什么现在忘了。

“那个......过几天我们公司和威臣会有一个联谊活动，你找人设计一下邀请函，然后你亲自送去威臣，送到总裁办公室，别人不管事儿。”

楚意半知半解地点头，反正最近他总是接到莫名其妙的任务，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稀奇的。

邀请函的设计者是楚意从某宝花了三十块钱雇的，人生头一遭用自己的钱为公司服务，他很是心疼。

他向来办事从速，确定了时间之后就赶着印制了出来，直到开车去威臣的路上他还在想为什么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儿非要搞得这么麻烦，又不是求婚，需要什么仪式感。

等到脚步踏上威臣办公楼前的台阶时楚意得出结论，不是所有的老板都是靠脑子得到他的位置。

这么想就舒服多了，白花三十块钱的事儿也不计较了。

他本来想的是像沈漾这种级别的人肯定没有预约是见不到的，他把东西放在前台转身走人就可以了，这样两边不得罪。

可当他把东西放在前台，对面前的小妹妹说请转交沈总的时候小妹妹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问，为什么你自己不去？

“因为我没有预约。”

“我们沈总办公室的大门朝四方开，谁进都可以。”

差点惊掉下巴的楚意拿着邀请函进了电梯。果然只要碰到沈漾就没有哪件事儿是按他的设想进行的，简直有毒，有毒毒。

楚意敲门的时候沈漾正在打电话，语气明显不悦道，你别乱出主意，这种事儿帮了倒忙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对面的声音好像并不在意地接了一句，行了，我是在帮你，他应该快到了，你等着吧，我挂了。

沈漾刚要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嘟嘟的忙音里他抬头，刚好看到楚意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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