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第六】浊瞳(1/2)
风雨驱明月,子时将至,雁关夜色浓重得像是离破晓遥遥无期, 两道身影先后掠过长空,无声无息地往东南方奔去,没有惊动一只原地安睡的鸦。
彦宁楠行得快,但他夜视不佳,离了月光照明,他只能眯眼去辨路。
“......师尊,周家不在那边,”渊北赶上来,从翻飞的衣袂里寻到他手捉住了,牵着转往另一个方向,“哎,师尊真是有意思,晚上看不清东西,早上摸不透脾气。”
“知道便好,莫要在晚上唤我出去,也莫在早上惹我来气。”彦宁楠硬邦邦地说,语气平得像块板,任渊北拉着他带路。
“成。”渊北回头冲他笑,“谁舍得让师尊晚上出去?”
少年人突如其来的笑是亮晶晶的,他也难得笑得这样开怀,彦宁楠有些发怔,隔了好一会儿才会过意来,气得想拂袖,“孽——”
“师尊为何认定血海今夜有动作?我们来说正事儿,”渊北捉紧了他欲挣脱的手,快速说道,“会不会高估了血海?”
彦宁楠:......
这是渊北今晚第二次堵他话了。
“银九天意在插手,且今日周明谦撞见了陆悦,”彦宁楠维持冷静,“大好的机会,血海又鬼得很,若是坚信什么都不会发生,那才叫低估它了。”
彦宁楠停顿,说,“血海行踪诡谲多变,但毕竟是个魔物,拂帝能够控制号令,然而眼下不能让邪魔有现世的机会,一旦混沌起乱,拂帝残魂的意识接管,离了策生三界阵的压制,你掌控不住——说起来,如今雁关变成这个局面,我也脱不开干系。”
“嗯明白,师尊不要把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渊北低声说,手里攥得格外用力,“快到了。”
彦宁楠看不到他的脸,但能察觉到他情绪不佳,不明白他又在想什么,于是轻轻回握了一下,“怎么了?”
渊北沉默少顷,放缓了步子,“师尊想借由这个机会,重得百家信任,是么?”
“......是,也不是。”彦宁楠纠结地拧起眉,“与我来说,百家信还是不信,并不重要,但现在有机会达到目的的,不止是血海,我总要试一试。”
“为什么。”渊北停下,猛地逼近彦宁楠,眼中明灭不定,“既然那不重要,为什么还要试?”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彦宁楠艰难地说。
“那我呢?”渊北睁大眼,近乎恳求地盯住他,“他们也许会信你,让你可以正大光明地对付血海,救上千上万条性命,那我呢?”
傻,彦宁楠怆然地抽回手,“你不明白——”
“你不可以。”渊北固执地说,感觉自己是个得寸进尺贪心有余的小人。
彦宁楠低低嗯了一声,渊北用了好大的力气箍他,彦宁楠没有再说什么,轻轻抚了抚他颤抖的脊背。
这时,几道橙色剑芒划破夜色,火焰般炽热的耀光照亮其方圆数十里,彦宁楠一凛,和渊北同时抽剑,飞身赶去。
陆悦按照约定放完信号,提剑继续和眼前一堆千奇百怪的魔物对峙。
他师尊猜得不错,陆悦想着,血海果然按捺不住了。就在他一眨眼的工夫,竟然又有魔凭空冒出,一只接着一只,无休无止,向他团团围了过来。
哎哎哎怎么还有?这到底是从哪儿来的?!陆悦欲哭无泪,砍的速度抵不过众魔出现的速度,不言奋力杀敌,纤长的剑身不知过了多少遍浊血,但这些魔物根本不怕死,杀了一波还有新的一波,前赴后继地朝他扑来,陆悦无法,被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时,一道剑芒自后呼啸而来,擦过他的耳边,干净利落地断了离他最近一只魔物的首级。
“师尊!”陆悦惊喜,抽空回了下头,“来得正好!”
“是我。”渊北跟在彦宁楠身后没好气地说,然后径直越过陆悦,劈手就砍。陆悦错步避开好月乱窜的剑气,斜睨了一眼连后脑勺都透露着暴躁两字的师弟,了然渊北现在心情极差,最好不要和他讲话。
——好月凶狠的剑势一出,附着了些许混沌的气息,众魔似乎是对此有所感应,犹豫着往旁退避了三分,那些不幸沾到剑气的,霎时原地化作一缕黑烟,消失的了无痕迹。
陆悦愣住,渊北看看好月,再看看剑锋前嘶吼的众魔,也觉得甚是奇怪。
“这、这这是血海魔物!”不少修士随即赶到,惊恐之余更多的是忿恨,“原来真是它们!杀——”
这些修士大多是雁关的,彦宁楠扫了一眼,在人群中发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曹宗主看到他,登时跳了起来,“彦仙......彦宁楠?!”
渊北嗤声,曹宗主闻声望去,“啊啊啊啊还有血、血海邪魔!”
酣战中的众人后背一凉,惊疑地回头,“邪魔在这?!”
“是为相助。”彦宁楠不轻不重地说,泛着银光的因果线在修士和群魔当中穿梭流动,彦宁楠挥剑斩魔的空当间只虚虚一握,魔物的哀嚎声四起,死得支零破碎,“先解决眼下。”
“我不信!”曹宗主身旁的蔡宗主忽然喊道,“谁知道这又是不是你们的伎俩?”众人踌躇着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把剑对着谁。
渊北不声不响,顺手一剑甩去,将欲从身后偷袭曹宗主的魔物对劈成了两半。
“那也得先留条命审我们吧?”
“啊——”众修士顿时清醒,纷纷投身战场,可铺天盖地的群魔源源不断地涌现,纵使是彦宁楠也难免感到力不从心。
“师尊,杀不完啊!”陆悦退至彦宁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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