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副本·第八新月（终）（1/2）
时间一点点过去，“假新月”再无动静，楼上楼下两个世界，全都按兵不动，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周鹤思带上无线耳机，把微型麦克风别在领口，调好了频率。
之前耳机里还是一片杂音，此时终于有了信号，好歹免去了周鹤思安装设备兼打字的麻烦——他电子设备接触得不多，至今还在靠手写苟活，碰上不能手写的，一句话能打出一分钟来。
“鹤思大人，您听得到吗？”
“听见了。”周鹤思用轻快的语气说，“早上好啊，天蓬十四。”
“谢谢您的问候，不过现在是北京时间11点10分，已经是中午了。”Z14一本正经地汇报，“现在为您汇报进度，您手里的玉牌是玉碑本体的一块碎片，通过它，我们已经成功入侵到了您所在的空间。目前可以确认，蛇魃玉碑的本体就躲在核心区内，我们正在全力破解核心区的坐标。”
“那就好，现在只差摸到核心区，破除它的权限，对吗？”
Z14：“理论上说是的，但严格来说，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破解蛇魃玉碑的权限后，您所在的空间会消失，北京会恢复原样，但他依然可以再创造一次这样的空间。”
“不能把他拉进黑名单吗？”
“不可以，只要第八个新月还在，他对系统的操控权限就比我们要高，我们没法完全封禁他的权限。”
周鹤思听着觉得有点不对：“等等，那为什么你们可以封我的权限？”
Z14可疑地沉默了一下，半晌后说：“您要听实话吗？”
周鹤思迟疑了，看看人家玉碑，刚解除封印就能召唤新月，动动手指就能天崩地裂，而自己，二十六年了，至今连个改名的权限都得跟鹿十八商量。
周鹤思忽然间有点不想找回封在本体上的记忆了——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个菜鸡。
Z14不知道周鹤思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继续说：“具体说起来太过复杂，简言之您暂时还没法接触新月系统的‘后门’，目前您的权限是由鹿十八给您开的，并不是通过新月，所以我们有权禁您的权限。”
周鹤思一听更惆怅了，他发觉自己不仅是个菜鸡，还先天不足，同期小伙伴都可以开着权限日天日地了，他却连走后门的资格都有不起。
Z14忽然又严肃了起来，他不像鹿十八那样，随便设定了个系统音，他有自己独特的声音，辨识度很高，因此情绪有变化时，也会格外明显：“鹤思大人，我可能没法您闲聊了，蛇魃玉碑已经留意到了我们的入侵，正在进行反攻击，我们得尽快谈完正事。”
周鹤思：“需要我做什么？”
“找到核心区，如果您能让蛇魃玉碑受伤，我们就能阻断他跟第八新月的联系。”
“你太高看我了。”周鹤思把自己愁成了个忧郁美人，“我伤不了他。”
“您可以的。”Z14确定地说，“他只能通过媒介来发挥他的力量，比如说新月系统就是它的媒介，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媒介，他的本体不堪一击，我会为您创造机会，短暂地干扰他和新月系统的连接，您只需要趁机攻击他就行。”
周鹤思：“好吧，但是你也说了，这是治标不治本，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吗？”
“有，让他认个主人。”
周鹤思“呵呵”一笑：“你不如烧烧香，盼他幡然醒悟改过自新。”
“我没有跟您开玩笑。”Z14的语气格外认真。
周鹤思：“他打着认主的名义搞出这么多事，但我怎么看都觉得，他是根本不想找主人。”
Z14：“这很正常，您自己也很排斥这种事。但我不得不提醒您，像您这样跟着阵主又不透露身份的行为，在现代俗称养备胎。”
周鹤思一秒卡壳了：“……”
“但蛇魃玉碑是属于第八家族的东西，他们之间有割不断的血脉联系，如果第八家的人强行让他认主，他也拒绝不得。”兜兜转转，Z14终于吐露本意。
周鹤思神色微微冷了下来：“你别欺负我失忆，我常识还是有的，强行认主容易遭到反噬，尤其是他们实力悬殊，苏渺是我朋友，你别打她主意，说起来，我还没问你苏渺是怎么回事呢。”
“大人，您应该问的。”Z14不慌不忙地打断他，“我刚才说过，蛇魃玉碑只有通过媒介才能发挥出力量，同样，他也得有一个媒介支撑他用来操控新月权限的力量——苏渺就是这个媒介。”
*
一小时的时间过去三分之二，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人群里暗流涌动，心里各打各的算盘。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的云忽然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图案，像迷宫，但又不停流转变幻，好像在遵循着什么规律。
就在越来越多的人诧异抬头的时候，周鹤思一只脚迈出了窗，飞掠到屋檐顶上，有人注意到他的行动，连忙出声提醒，将大家的视线重新拉回来。
周鹤思笑了笑，一下一下地颠着手里的玉牌：“在这儿干等着，未免太无聊了，各位，来点刺激的？”
说着，他将手里的玉牌随手一抛，任它坠落。
众人先是呆愣了一秒，接着反应过来，蜂拥着去抢。
周鹤思功成身退，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战场。
他花了半分钟的时间便找到了滕尧，后者在云城的边界处观天，身后便是来时的索桥。
周鹤思边走过去，边酝酿怎么认错，滕尧却在这时看了过来：“你是在走台步？还是有腿疾？”
周鹤思无言了片刻，加快了步子：“你看出什么门道了吗？”他指的是天空上的那幅图案，因为蛇魃玉碑开始反击，Z14一时半会儿定位不到准确坐标，但他依然尽职尽责地编出了一段“程序”，借着天空推算。
滕尧抬手指向天空：“流云有首尾，云首在西南方，正在绕圈，所有的流云都会在它运行轨迹的基础上，调整自己的轨迹，云尾在东南方，较粗的那条，并且还在不断分化，它有一点像……有点像修正程序，抹去错误，纠正出新的轨迹。”
耳机另一端的Z14听到这话，百忙之中抽空说：“‘千般武，万家阵’，诚不我欺。”
周鹤思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什么意思？”
滕尧还以为是在问自己，换了个简单的说法：“总之，这些流云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我猜是系统管理员出手了，等这些流云推算完，应该就能找出核心的位置，或者用我的话来说，就是找出阵眼所在。”
与此同时，Z14也解释道：“是句俗语，大意是武力可用于解决千般难题，而阵法却可贯彻万家的道行，千与万是夸张的说法，但道理却不夸张。”Z14能猜出周鹤思有什么疑问，说的时候还自行补充，“修仙世界里的阵法，和原世界中当代科技是同样的地位，都是改变世界的一大动力。您或许觉得看不出来，那是因为这一行且难，旧世界上下五千年才诞生科学，新世界自然也免不了得费点功夫，现在便能意识到阵法之重要的人，在千年之后，大抵得被尊称一声‘先哲’。”
他这话刚落，滕尧便站了起来：“找到了。”
周鹤思茫然地看着天：“是，是吗？”
“在我们脚底下，云城背后。”
那流云迟了几分，方才停滞下来。
“推算完成，他算得没错，就在你们脚下。”Z14无不感慨地说：“阵主对我方系统的解析如此透彻，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阵主不幸英年早逝，我会递交保他魂魄的联名信，为他开一次特例——期待他能入职新月系统，如果能多一个这样的帮手，想必系统内部的Bug会少很多。”
周鹤思：“……”我看你就像个BUG。
滕尧也已经看到了那停滞下来的云图，确定自己所推无误后，变出一把重剑，指挥它飞远，不多时，一处索桥便从中间被砍断，直直地往下坠。
滕尧将它当成了梯子，顺着绳索溜了下去，苏渺和周鹤思紧随其后。
他们滑得缓慢，沿途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云城的底下竟像是一座倒过来的不规则的巨塔，每一层都是一个空旷平面，眼见塔身越来越窄，绳索已经快够不到了塔边了，滕尧忽然喊了一声：“跳。”
接着他就借着绳索的力往一旁荡过去，脚尖贴到塔墙后便松了手。
周鹤思尚攀在绳索上，清清楚楚地看到滕尧非但没坠下去，反而趴在了倒立的地面上，一阵天旋地转过后，他站了起来，脚踩塔身，而头悬空。
周鹤思低头：“苏渺，你先。”
苏渺是一个合格的模仿者，她虽然理解不了眼前的景象，但依然一丝不苟地把滕尧方才的动作重新做了一遍，周鹤思见她稳稳落“地”，才随后荡过去。
刹那间，世界颠倒。
三人站在平地上，看着头顶遥不可及的塔尖与宛如夜空的“天”。
一面是白昼，一面是黑夜，白昼有流云万千，黑夜亦有星辰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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