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1/2)
“哈?”宁南锦霍地站起,皱眉道:“他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厉文舟走近了些,显然是听见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你们在做什么呢?弄得这么乱。”
随即他评价道:“败家。”
左严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附议道:“属下也这么觉得。”
宁南锦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冷静道:“那勤俭节约的楼主大人——我今儿一早交给你的卷宗,你是批完了?”
“我看着胭脂弄的。”厉文舟诚实道。
左严横加批斥:“楼主还是勤勉些为好。那些,可不该是胭脂能碰的东西。”
“所以我看着她批的,不会出错的。”厉文舟厚着脸皮岔话题:“你们在做什么呢?”
“做风筝啊。”宁南锦没好气地道:“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这是你做的?”厉文舟看着那一桌一地歪斜折损的木框,眼里泛起温软的笑意:“还真没看出来。”
宁南锦气得提拳就要往那张俊脸上招呼,左严赶紧架住她:“其实,你这也不能完全怪楼主……”
纵使有左严帮着制些精细的小零件,可整体的木框制作却一直都成不好型,线也绕得乱七八糟。
厉文舟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笑道:“你知道你这让我想起了什么吗?”
“什么啊?”宁南锦愤愤道:“洗耳恭听。”
“凡人们说,天上有个掌管姻缘的神仙,叫月老。”厉文舟嘴角噙着一点无可奈何的笑意,嗓音低沉又磁性:“据传,他把谁用红线绑在了一起,那两个人就会相爱一生,白头偕老。”
“若是那月老也按着你这势头缠红线,”厉文舟轻笑道:“世道可该乱成什么样子。”
“还真有掌管姻缘的神仙?”宁南锦顺口问出来:“真的假的?你可别唬我!”
问出了口她又觉出奇怪。没来由地关心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是因为男人前日的话,生了好奇的心?
“你自己就是神仙,”厉文舟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刚好戳在那一抹桃花妆上:“你自己说说,是真是假?”
红衣的姑娘微微红了脸,她想自从凡界回来,她的确是有些心神不宁。有些——疑神疑鬼的。
也不知道是在疑些什么。
说起来——江沂在凡界也不知道研究的怎么样了,可别总是给那国师分了心去。
啊不对不对,有空担心别人,还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呢——眼下,可不就有个没脸没皮的上司,整日乱自己的心思呢?
明明公务都堆积如山了,他还成日游手好闲。
她撇撇嘴,背过身去,自己跟自己赌起了气 。
春色正好,一点不知名的念头,悄然开花。
宁南锦回味着方才左严的话。楼里兄弟是惯爱开他们二人玩笑的,闲着没事就叼着瓜子,蹬着椅子,大声争辩宁护法和厉楼主哪株铁树能先开花。
年年暮杀都是凡界李记瓜子铺的头号贵客,老板跟负责采买的账房早立了白纸黑字,每满十斤瓜子就可以给他们免费再添八两。
即便如此,宁南锦也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谈就谈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各人会有什么样的命,可没个定数。
后来在凡界呆了三个月,临走那天晚上,她去太医院道了声别。
苏江沂是个凡人,可她所言所行,完全不像一个凡人。
可同时,这个年轻的御医却又不是看破红尘——她带着浓重的烟火气,像极了凡人。
宁南锦觉得特别喜欢。她愿意去跟这样的人对话。
然后鬼使神差地,她就提起来自己情感史和价值观。
苏江沂翻了个白眼,跟她讲,你可别太乐观忘了形,总觉得这没定数是个好事。万一日后就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呢?
她这才有些迷迷糊糊地觉察过来。
她整日咋咋呼呼地给厉文舟找药续命,可她的心底其实一点都不慌张。她就是觉得,这个男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她从来没有想象过,厉文舟会死的情况。
如果,如果——最坏的情况,厉文舟真的死了呢?
她这才有些慌了神。也许,有厉文舟在的,往后的日子,已经不长了。
她想看看他能为自己付出多少……她一意认定,厉文舟若是活不下去,便配不上她的爱。
可万一,他死了,自己当真也能从此不爱他?
玄衣的男人对上她的视线,温和地笑了笑。
红衣如血的姑娘胸口一窒。
从前她想不明白厉文舟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现在她看不清的,却是自己的心。
诚如左严所言,她的确不是心如止水。那么,到底是怎样的?
厉文舟又戳了戳她额上的桃花妆:“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想你啊。”宁南锦脱口而出:“厉文舟,你到底会不会死?”
左严深沉道:“人人都会死。”
“没问你也没问人人。”宁南锦破罐子破摔道:“厉文舟,我就问你,你会死吗?”
男人修长的身影将暖橘的光辟出一个黑洞来。他怔了怔,眉眼染上更深的笑意。
“这个问题,你说了算。”他如此回答道:“如果你能发自真心地得出一个答案,那么我就将承认你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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