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1/2)
建邺城依山傍水,夏夜海风吹彻,可除尽白昼燥热。
宁王府凉亭之中,思棋正陪南逸下棋,他已连输四盘。
一旁观战的迟书都忍不住柔声提醒道:“殿下,博弈若想取胜还需凝心注神!”
思棋将棋子扔回棋笥之中,不悦道:“不玩了,不玩了!殿下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
南逸无奈扬笑,慢条斯理的将棋子分放:“待子琴和兮画安然归家,本王与你对弈。到那时,只怕你哭喊求饶,本王也寸步不让!”
思棋白眼道:“大言不惭!”
南逸也不生气,依旧浅笑安然。迟书也帮忙收拾棋盘,忽然看到南逸双手微抖,错愕不已,轻唤道:“殿下!”
南逸将最后一子放回棋笥,立刻将手收回,负手而立。眉眼溢出温柔,对上迟书惊慌的眼色道:“怎么了?”
思棋见这二人眉来眼去,正欲起身离开,便听到了高声惊呼:
“我的好四哥,你总算回来了!”
南逸刚一转身,一个人影便朝自己扑来,将南逸脖颈勒紧表达思念。
南逸笑道:“好了好了!四哥都喘不过气来了。”
对方这才松开南逸。迟书,思棋连忙行礼:“拜见郁王殿下!”
“免礼免礼!今日怎么就你二人?子琴和兮画呢?”
郁王一语,三人面面相觑,南逸心中忧虑终究显露眉头。
郁王见其都静默,大惑不解:“四哥,发生何事了吗?”
南逸强颜欢笑道:“她二人离京办事去了!不久就会回来!怀诺,我母妃,她还好吗?”
这下轮到南遃顾左右而言他了,立刻退身,仰首道:“今晚月色真美啊!”
思棋也抬头望去,出言道:“今夜乌云密布,哪有月明?”
“……”南遃心虚垂首,又欲转身,却被南逸拦道:“我母妃究竟好还是不好?”
南逸临走之前,特地叮嘱南遃照顾被软禁在碧月宫的母妃。南遃却觉有负所托。
他无奈道:“四哥,明日宫中便要大摆筵席,为你南征庆功,到那时你便能看到容娘娘。你一走就是半年,她无亲人在侧,就算我有心照拂,却也不是亲子,自然得避嫌。只是,只是……”
南逸心中涌起不详之感,追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一月之前,父皇忽然下旨封宫,任何人都不得入宫探望容娘娘!所以我也不知容娘娘如今是否安好?”
“究竟发生何事?”
南遃摇摇头道:“不知,当时母后还曾求情,却也被父皇呵斥,无人知晓父皇何意?”
南逸知晓父皇因当年鄂妃罹难之事,待母妃再无半分情义,可心中依旧难安,他知母妃心性高傲,又丧女多年,更不与人来往,又或者说了得罪皇帝之语才被幽禁。
迟书见南逸面色难看,宽慰道:“殿下,如今你军功在身,陛下念此也会宽宥容妃娘娘的。不必忧心,明日入宫,殿下便能见到娘娘了!若殿下这般憔悴,恐惹娘娘担忧!”
南遃立刻点首:“对对对,迟书这话在理!四哥,你就别愁眉苦脸了!这弄得小五心里愧疚……”
见南遃语气委屈,南逸正欲开口安慰。
此时,仆人从后院匆匆来此,手中握着纸卷呈给南逸:“殿下,有飞鸽传书!”
南逸立刻接过展开,默阅起来,见是子琴的笔迹,心中稍安。
众人皆注视着南逸的表情,只见其由喜转忧,眉头渐渐紧锁。
见君念安好,心中自喜,可最后一言,却让其莫名惶恐:君溟被擒,生死不知!
“殿下,是子琴吗?”迟书温柔之言未让南逸回神。
思棋立刻见状,便将南逸手中纸笺夺过,也看到最后一言,她问南逸道:“殿下打算怎么办?”
迟书也已阅毕,出言道:“子琴已然打算留在贺州寻人,她武艺高强,智计无双,定会平安!殿下无需担心!”
凝重气氛似夜幕乌云笼罩每一个人的心头,此时正是夏夜,风却格外刺骨。
南遃从未见过南逸这般凝重的神情,他不仅吞咽口水,只觉今夜来的不是时候。
果然,另一名仆人又手持纸卷拜见南逸。
他比方才多几分焦急,接过纸卷的手明显不稳。
“贺州耀山清凉寺,静候宁王一人!明日黄昏如不亲至,南煌二皇子便算殉国!”
南逸将纸卷揉碎,怒气渐起。贺州紧邻建邺,快马半日便可赶到。可明日自己还得入宫赴宴,还得给半年未见的母妃请安,如何亲至?
南逸恍惚觉得,这一切凑巧,似乎有人刻意为之!
迟书忧心不已,问道:“殿下,又有何事?”
“无事!迟书,明日兮画会带着念念归来,你心细入微便让念念与你同住,好生照顾!”
迟书纤手交叠,略微福身道:“迟书遵命!”
南逸语气平缓,思棋却察觉不对道:“殿下要离开吗?”
南逸闻言一怔,这才晃神。他并未打算出城赴约,可言谈之间竟有临别嘱咐之意。
南遃也吃惊道:“四哥,明日可是宴请南征诸将的庆功宴,你……”
“我知道!本王三军统帅,自然得赴宴。离开京城我去哪里?”南逸眼神之中的躲闪,却只有迟书看到。
究竟让南逸如此心神不宁之人,是何来路?
凉亭四人,皆满腹心事,不欢而散。
只得将愁绪寄予明月,待月落日升,便可消散。
只可惜,今夜无月!
南逸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夏夜闷热,加之螽斯的叫声让他更感烦闷。
无论双目睁闭,眼前皆是君溟那浸染绯色的双瞳紧盯自己,那人心中对自己的仇恨,根本难消难解。
救与不救,只在一念之间。可这一念百转,太过难定。
就在苦思冥想之中,迎来黎明……
彻夜未眠的不只南逸一人,墨离尘派去的人手也在贺州发现子琴行踪,密信传回建邺,墨离尘竟还有意外收获。
江湖沉寂多年的六煞门,竟在贺州露面。
早些年墨离尘还未来王都,便也听闻江湖传言:
六煞紫微,碧海之穹,盛世不耀,乱世不消。
墨离尘心道,既然盛世不在苍穹闪耀,那如今现身,难道已至乱世?
他趁整个建邺皇城安眠,独自囿于暗处。凝心斋的暗室之中,掌灯翻书,查阅与六煞门所有记载。
东漓成国之日,六煞门与之同现。如今已是祐嘉三十年,六煞门历经三代君主,已有百年之久。
现身次数却只有两次:
一是开国元嘉帝晚年,君主残暴不仁,百姓苦不堪言,六煞门现身昼伏夜出,暗杀酷吏奸佞;
第二次便是先帝惠嘉帝登基之初,六煞门助其登位。
六煞门虽不算神秘组织,可让墨离尘困惑的是,无人见过六煞掌门的真面目。
那这次骤然现身,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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