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颗栗子（2/2）

“甘栗和犯罪嫌疑人的关系你我都心知肚明，而她和易子昂的关系也闹得沸沸扬扬，这是很棘手的事，一旦易子昂和犯罪嫌疑人扯上关系，那舆论将对我们很不利。”

局长粗糙的手悬空在天上画着人物关系，看起来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而司齐却对局长把这气势用在甘栗这样的小姑娘身上的行为颇为不满。

“您的意思是，剥离易子昂与案件的联系，最直接的就是……剥离易子昂与甘栗的关系？”

司齐的猜想正中局长的下怀，费了半天口舌就是为了让这句话亲口从司齐的嘴里说出来，局长深知，让司齐主动去伤害甘栗是不可能的事。

“你很聪明，让甘栗主动找易子昂经纪人，签下承诺书，承诺和易子昂永不相见。”

“这是易子昂的要求？！”

司齐颇为惊讶，这种要求不论是对哪个女孩都太过分，这无异于直接指责女孩是个拖累，也在女孩的人格上画上了巨大的叉号。他没想到易子昂看上去和甘栗的感情坚韧，竟会在甘栗最脆弱的时候作出这样的事情。

“是的，这是他们的提议，当然，还有……”

“还有什么？！”司齐愤怒地质问，全然忘记了眼前的这个老人是最大的上司。

局长似乎料到了司齐的反应，没有指责，平淡地陈述。

“还有，对方要求甘栗当面道歉。”

司齐愤怒到了极点。

“甘栗凭什么道歉？！易子昂受伤又不是甘栗的错，相反，如果没有了甘栗的出现，他还会错过最佳的救治时间，他们这样的要求太过分了！”

司齐深知甘栗的脾气，她能承受得住舆论的压力，甚至能承受其他女孩无法承受的打骂侮辱，但她不可能道歉，特别是为了她根本没有做错的事，特别是向她曾经深爱的人。

局长不看司齐，司齐的意气用事让他有些失望。

“司齐，这是你负责的案子，你不该带着感情办案，你若这样，那你底下的其他警察呢？谨记‘专业’二字，认清你的责任。”

局长此话一出，司齐终于克制住自己的怒气，强装镇定地与局长“谈判”。

“局长，这件事我真的做不到，连我都做不到的事，甘栗也不可能做到，这件事于情于理都不成立。易子昂受伤这件事是凶手的责任，也是我办案不利，要说道歉，应该是我去道歉才对……我去代甘栗道歉吧。”

局长恨铁不成钢地在司齐的脸上轻轻拍了几下。

“清醒一点啊，小齐，你去道歉？你代表的是整个宇城的办案能力，你去道歉知道什么意思吗？那就是在承认我们的能力不足！”

看着司齐傲慢的样子局长知道这样的沟通方法行不通，便揉了揉脸摆出低姿态。

“你知道我今天上午做了什么吗？我去医院了，我亲自去给易子昂道歉了，这是对方在这样的情况下给予我们的解决方案，我是警局的门面，我的低头他们尚不可接受，你觉得你去了会有改观吗？”

司齐惊讶，竟没想到局长为了所谓“舆论”做出低声下气的事。

“局长……”

“是的，我是警局的权威和门面，我低头意味着整个警局向他们低下了头，但是你，你代表着警局的办事能力，现在你说你要代甘栗道歉，这是在向所有人承认我半辈子辛辛苦苦树立起来的警局一无是处啊！”

司齐看着局长的模样终于心软。

“局长，这件事我们还能再议，一定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局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有了，易子昂明天中午离开宇城，在那之前甘栗如果没有出现，他们将召开记者招待会，那时候丢脸的可不止甘栗一人，整个宇城都会遭殃。小齐，我知道你对甘栗的感情，也明白你的坚持，但是这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你真的要为了这点小情小爱出卖和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你真的要为了她一个人背叛一直以来把你看得比儿子还重的我吗？”

局长的话把事情抬高到了无法拒绝的高度，司齐痛苦地扶着栏杆，脑子里一片混乱。

许久，他终于开口。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把甘栗带去。”

局长满意地拍了拍司齐的肩，佯装安慰，司齐却微微闪躲。

“局长，您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

局长离开，身后爆发出司齐的怒吼。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追求荣耀的路竟没有想象中那般光明。

*

又过了许久，他颤抖着按下了通话键。

“甘栗，我们见一面吧。”

对方还发出清脆的笑声，似在享受一切被自己言中的快感。

“我说了你会来找我吧。”

司齐的声音有些干涩，不知今天过后这笑声是否还将存在。

“嗯，你料中了，我们今晚八点老地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