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颗栗子(2/2)
甘栗的率直让司齐难以反驳,他叫来服务生,添了两杯鸡尾酒。
“掺酒容易喝醉。”甘栗提醒。
司齐仰头深呼吸,绯红的脸颊已经透露出他此刻的微醺。
“今天要喝就喝个痛快。”司齐拿起酒杯,把最后一口威士忌倒下肚。
“你说,这小小的宇城,究竟隐藏了多少邪恶的秘密?我们身边最亲近的人正有可能是那些可悲的受害者或是加害者,你不觉得害怕吗?”司齐带着醉意说着。
甘栗站起身来走到司齐身边,他也立即站了起来,风吹乱甘栗的头发,不小心落在司齐脸上,痒痒的触感激起一阵骚动。
甘栗说道:“你知道真正可怕的是什么吗?原本身边可爱的人接二连三的犯罪,为什么?都是因为一开始没有阻止,他们单纯觉得这样可行、这样方便便有了第一次小小的犯罪,后来呢?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趋利的雪球越滚越大,有的人用雪球撞死了别人,有的人滚着滚着把自己卷了进去。那么谁才该为这些犯罪负责呢?要我说,所有人都有责任!那些纵容富人家小孩小偷小摸的便利店老板有责任,那些随意裁决的量刑官员有责任……利益驱使下的过度宽容,是这座城市的原罪。”
“原罪?”司齐不可思议地看着甘栗,很难想象一个刚上大一的女孩竟然把一起犯罪归咎给整座城市。
“你都来宇城五年了,这个城市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甘栗转过身,趴在护栏上,微微一笑,眯着眼睛感受着夜风,又是一副烂漫的样子。
司齐放下手里的酒杯,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抓住甘栗的肩膀,猛地一拉,将她转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五年前来的?!”
甘栗的先是惊讶,又温柔地笑了起来:“五年,对一个大人来说不过是短短几年,对于一个小孩而言,却足够长大成人了,对吗?”
司齐心中一惊,随后开始晕眩。
原来,甘栗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是将她母亲关入监狱的那个人。
那双绝望哭泣的眼睛又是从何时变成眼前这般有城府的模样?
司齐脑海中有千万种思绪,却如何都说不出一句。
甘栗看着司齐的反应,笑了:“所以,无论经历了什么都要努力走到阳光,对吗?”
这句话正中红心,既打消了司齐的顾忌,又从浑浊不堪的环境里清清白白地拎出了自己。
此刻司齐的眼里甘栗像是发着光,那道光伴随着醉酒的虚晃肆意灿烂,司齐笑了。
喝了半瓶威士忌和一杯鸡尾酒的司齐自然不会判断,这话是不是专程说给自己的。
甘栗笑着走近了些,突然高跟鞋一歪,跌进司齐的怀里,一抬头,四目相对,欲望终于溢了出来,两人毫无顾忌地拥吻了起来。
司齐像是一个压抑了许久的野兽,紧紧地抱住甘栗,伴随着隐隐约约地低吟。
两片温润的唇激烈地碰撞、摩擦,司齐跳过了试探,动情地将甘栗的舌挑入温暖的口中,吮吸着、挑逗着,无法自拔。
他像个吸血鬼,深深地嗅着甘栗脖颈上的味道,嗅着嗅着便不自觉地吻了起来。
她饱满却冰冷的耳垂遇上他吐出的热气,激起欲望的战栗。
不知过了过久,司齐终于停了下来,他意犹未尽地靠着甘栗的额头,轻轻地询问:“如你所说,即便我家里寸草不生,也容得下你这只小怪兽,走吧。”
说完司齐牵着甘栗的手转头要走,却头一昏,不偏不倚地倒在桌上。
甘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不敢去细想刚刚的过程,她不愿去审判自己究竟有没有动心。
她往前歪歪斜斜地走到大堂,扶着墙,从屏风后拽出甘甜。
此刻,甘甜已泪流满面,她把手里的相机交给甘栗,哭得泣不成声。
“谢谢,这下,易子昂应该完全死心了。”又拿出一包纸巾递给甘甜:”你也是。”
甘甜跌坐在地上,全然没有了当时拒绝司齐的气场,伸出手触碰到甘栗的指尖,那就是司齐怀抱里的温度吗?原来最终还是得靠自己的妹妹才能体会到那零星半点,她苦笑着。
“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这里就交给你处理了。我得回家收拾东西,我去找易子昂的事,还要辛苦你帮我瞒住甘徒山和林海。”
甘栗说完便恢复了以往的气场,踩着高跟鞋像阵风似的的离开了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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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每一个人心碎时都那么狼狈,那么狼狈是迎接心碎的标准姿态吗?自己又该如何去迎接接下来的一切?不哭是否显得不够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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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的其他人已经渐渐醒了过来,小孩发出起床气的不满声。
甘栗拿出照片,看了一眼便又收了回去。
连自己都不敢看的东西,子昂看了应该再也不会见我了吧。
甘栗满意地笑了,那真是太好了,心里却像被什么绞着,疼得不得了。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下降,预计30分钟后降落在本次航程的目的地:伦敦希思罗国际机场,请您……”
甘栗拉开窗帘,还是那个印象中的伦敦,无论多少年过去,这里还是那样阴雨绵绵乌云密布。
这样的天气恰巧适合迎接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