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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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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次去哪里玩了?”

云逸还不依不饶地追过来:“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我近来可好生无聊。”

“你若是同我一起去了,只怕要有去无回。”

我也不看他,只闷不吭声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青年一脸不解,我叹了口气:“同你说了你也不懂。”

云逸扯住我的袖子,双眼亮晶晶的,似藏着星辰一样熠熠生辉,他对我说道:“我埋了坛上好的桃花酿在桃园里边,你要不要与我一起去尝尝?”

“今日我还有些事。”

“改日再喝。”

我这样说道。

他似乎有些失望。

“那三日后你来桃园找我。”

待青年走后,我便来了梦泽湖。

他仍旧在梦泽湖湖底。

我走了过去,他睁着一双清透见底的眼眸,一脸懵懂地看着我。

“公孙谕。”

我只要闭上眼,那些画面就能在我眼前重现。

铺天盖地的猩红,哀嚎声与啜泣声。

紫雷相交发出“噼啪”的响声。

玉茹初那句近乎绝望的质问。

“我有罪。”我轻轻地搂住了他,闭上了眼睛:“可我现在不能死。”

他不知晓我的心情,也永远不会回应我。

隔着艳红的湖水,我看不清上方究竟是什么模样,只觉得很冷,好似那湖水也渐渐变得刺骨起来,一点一点地浸入我的骨髓里,泛起鲜明的寒意。

……

当夜,我很莫名地梦见了我的母后。

或许是她确实故去的时间太过长久。

梦里她的面容也是模糊不清的,唯有她的手,还是很温暖,带有蜀锦花的淡淡幽香。

她一遍又一遍地问我:“阿离,为什么你的父亲不来看我们?”

梦中的我年龄尚小,并不能回答她的问题,也不懂她的泪水,只任由那冰冷泪珠落在我的面上,又“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后来我渐渐长大了,明白了自己额间的火焰印记是我的父亲从我出生那刻就封住了的,属于我母后的那一半血脉。

他与我母后的故事很俗套,无非一个是受命被迫迎亲的天之骄子,一个是懵懂无知不受恩宠的天真公主,被人哄骗了几句,便傻乎乎地将整颗心都交了出去。

他不爱她,却又骗她,给她无谓的希望。

我也曾偷偷去看过他,母后说我鼻子嘴巴都很像他,眼睛却不像。

我想看一看他究竟长什么模样。

彼时他手里牵着一个与我年岁差不多的孩童,生得玉雪可爱,一身织锦缎的红色袍子,额上带着嵌了珍珠的抹额,笑起来还有尖尖的虎牙和小小的梨涡。

那个孩童走了一会儿,就牵着他的衣角,吵着闹着要抱。

他露出点无奈的神色,还是将他抱了起来。

我悄悄躲在梧桐树后,只敢远远地看他们。

直到他们消失不见了,我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从鞋子缝里还能挤出两个脚趾头来。

我仔细想了一会儿,发觉自己都已经不记得这件衣服究竟是从哪里来,穿了多久了。

母后是从不会给我做衣服的。

大部分时间,她都很少与我说话,只是专注地,一言不发地绣着那两个字——宫珏。

她绣在锦帛上、衣角上、袖口上,密密麻麻,就似一张铺天盖地的密网笼罗住了她的所有岁月时光,成为永世不得解脱的诅咒。

我不知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些,也不知晓这梦境无边,究竟何时才能结束。

只是那时光很悠长了,隔着冗杂的梦境,让我有种恍若隔世是错觉。

我的寝宫太安静了,平日里既没什么人来这里,也没什么人说话。有时候我实在是觉得无聊得紧了,也会翻过墙来到藏书阁偷偷听夫子给一群小凤小凰教书。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漆红宫墙围堵着一方窄窄的天,院落里开着雪白杏花,偶有微风细雨,便簌簌飘落。

我悄无声息地活在凤栖宫里,一过便是两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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