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1/2）

我刚一走了进来，那殿内喧哗声音就莫名静了一静，数百双颜色各异的眼眸齐刷刷地转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我。

那些目光中有轻蔑，有打量，但归根结底都不怀好意。

其中一浑身青碧皮肤的鱼妖扫视我一眼，嬉笑开口道:“大王又从哪儿寻了这么个玩意回来？长得倒是不错。”

我笑了笑，淡淡说道:“鱼鳞都没褪干净的东西，三分人样也学不出，还敢在我面前放肆？”

他怒目圆眦，大喝一声:“小小雏鸡，也敢在此口出狂言！”

我道:“在下不巧，平日里最爱割些鱼舌头下酒吃。我瞧你这舌头倒是不错，若不想要，不如给我，可好？”

“我非要杀了你这出言不逊的宵小之辈！”

“你尽可以试试。”

他似忍无可忍，立时向我飞来，掏出一柄赤色长鞭，携着雷霆之势向我劈来。

我冷笑道:“班门弄斧。”

那鞭法并不强势，不过借了这云雷鞭的力，故而才有了几分威力。

“兵器是好兵器，不过落在你手中倒是当真可惜。”我这样叹息道:“暴殄天物。”

抬手抓住鞭尾，噼啪紫雷在我指间流转，却不伤我分毫。

“捡了人家的东西，霸占得久了，便以为是自己的了吗？”

他露出震惊神色:“不可能……不可能！它分明早已认我做主！”

“认你做主？只怕你没这个能耐，也没这个命。”

我微一用力，那赤色长鞭便从他手里脱离，飞至我的手中。

大殿里一片死寂无声。

只要我手中长鞭雷电交织发出的细小“噼啪”之声。

这还不够。我想。

我一步一步向他走去，鱼妖竟下意识地往后退去，眼眸中露出极恐惧而扭曲的情绪。

没了云雷鞭，他根本不足为惧。

我轻一甩手腕，云雷鞭如同游蛇一般缠住了他的脖子，他的脸渐渐涨得通红，眼珠也往外突起，哀嚎与尖叫都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真元灵气在我指尖流动。

我知晓，只要再那么多用一点灵气，他的整个身子就会像倏然盛开的烟花那样，四分五裂——“宫翟？”

清亮宛转的少女声音，带着些不可置信。

是玉茹初。

我回过头去，她的眼眸还是晶莹剔透的，看起来干净又乖巧。

我收回长鞭，冲她微微笑了笑:“你来了？”

她连步上前，一脸焦急不似作伪:“这是怎么了？”

殿里还是很安静，众人皆噤若寒蝉，我将拿住长鞭的右手背在身后:“无妨，发生了些口角罢了。”

她不信我，我却不欲与她多说，她也只能罢手。

濮如王终于开口了，他看也不看瘫坐在地的鱼妖，朗声笑道:“宫翟上仙，果然名不虚传。”

他接着露出愧疚神情:“是我驭下不严，还望上仙多多海涵。”

我道:“濮如王自接管幽冥鬼城之后日理万机，凡事都要事必躬亲，偶尔疏漏也是再正常不过。”

他虚假笑容依旧滴水不漏——“来人，请玄离上仙入席。”

“宫翟，我要同你一起坐。好不好？”少女抓着我的手臂摇了摇，睁大眼睛，装出十二万分的可怜可爱。

“你怎可跟客人一同坐？没规矩。”

濮如王轻喝了一声。

玉茹初对他做了个鬼脸:“我偏要。”

“你也不问问玄离上仙是不是愿意跟你一起坐？”

少女“哼”了一声，说道:“他肯定愿意的。”

她看着我，眨巴眨巴了眼睛。

她眼睫绒绒的，很纤长，半掩着那双乌黑湿润的眼眸，显得如同幼兽一般无辜。

“是不是？”

我不忍拒绝她，迟疑了片刻，微微点头。

过了没一会儿，殿内又渐渐变得喧哗起来，好似又回到了先前的觥筹交错，一派其乐融融的场景。

“一直仰慕玄离上仙的威名而不得见，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青年冲我举起酒盏:“那青鱼妖不知从哪得了这么个神兵利器，仗着它就欺压水域里的妖鬼，平日里作威作福，如今神兵归主，我们也再也不必忍受他了。”

他盈盈一笑，瞥了眼鱼妖，眼神一凛:“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将青鱼妖拖下去处理干净，省的在此碍眼。”

我见他倒是与旁的妖不同，皮囊披得利利索索。看起来与一般人类无二，穿了一身逶迤于地的殷红长袍，生得也极为标志，皮肤雪白，阴柔艳丽。

只是难免有些去不掉的鬼气森森。

他也不避讳，直直地看着我。

青年的神情实在是古怪，眼中藏着妒恨，面上却是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玉茹初坐在我身旁，小声提点我:“他是画皮鬼，最爱些貌美皮囊。这身皮就是他前些日子从人界扒来的。一肚子坏水，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为何要这样看着我？”我问道。

少女看了我一眼，莫名问道:“你猜不出来？”

我如实摇摇头。

她便“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难道不知自己长什么样？”

“这和我长相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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