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2）

眼前的侍者，胸前别着一小块银色铭牌，上头刻着——别鹤。

薛少无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自顾自地摸了把脸。他万万没想到，再次遇见了外卖小哥。他补救似抓了抓头发，有些紧张地转头去看小细娘她弟，悄悄地靠近其问：“我现在丑吗？”

雪帽少年先是指指他的手机，薛少无会意，直接找补了一句 “不见”，便利落地将手机挂了，顺便添了黑名单。

少年朝薛少无身边一挪，咬耳朵似，脸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只见他此刻眼眸微眯，恍惚间让人看去那一双眼，竟是带着些幽微的淡紫色，渺渺袅袅地。他人绕着薛少无来回地转了几个圈子，蹦来跳去，跟只绒兔子一样，又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打量着薛少无的衣裳。 薛少无其实是有点紧张的，那熊小孩就在他背上挂着，阿弥陀佛心里保佑一下，别发现了就成。

雪帽少年对他摇了摇头，而后道：“你刚才太帅了，我居然没意识到你的衣服变样了，还对着你发了半天的花痴，我姐一定恨我铁不成刚，成了弯弯绕指柔！”

薛少无眉头忍不住一跳，心想这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这小魔王太出其不意了。

他发自内心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考虑是该顶着压力进酒楼的门，或是回归云宅找小细娘帮个忙，就见跟前冒出一件云青披风，以及一双好看的骨节分明的手，同一时间出现简直让薛少无觉得措手不及。

他还没来得及选要披风呢，还是牵小手呢，就被适才一直傍门乘凉的男侍一手扣上，直接拉着他进了酒楼门。

雪帽少年在身后大笑一声，吹了个长而骚然的口哨。

楼内明灯敞亮，宴席尽满，添了几勺子香的博山炉，正氤氲出一朵柔婉缠绵的花影，幽幽荡荡盘桓在高高的木梁上，楼柱子挂着灯影柔靡的首山宫灯，光微落在纤瘦的人影上，唱曲儿的小郎君揉了揉鬓角，一朵珠簪在其玲珑小巧的耳边荡了几荡，酒里的醇直直从玻璃樽里散了出来，一唱再三叹，风落梅，醉酒醉人人自醉。琴师和敲小鼓的师傅和了一和郎君的曲儿，后头东厨的伙计盘了饭肴，一个又一个地将菜与新酒往上送。

清酒跳素蚁，漫漫流泻出一圈蜿蜒的酒泉，薛少无眼瞪得有点儿直，脑子里都是木的，他就是一个异行而来的看客，恍若入了一个靡靡郑音般的浮华世界，百般娇美，香风款款。一个个的娇人儿都随着别鹤的穿行阔步而邂逅在他二人周遭，越过一个个廊道，走过数不分明的厢居，别鹤适才一阵狂飙，过得中庭了，才像是回过了神来。一张帅脸侧了过来，直直看他道：“我带你去换身衣服，这后头有个换衣间。”

薛少无跟着他，脑子里虽什么都没想，却经不住背后的熊小孩唠叨，只听那小孩低低压着笑，小手指头戳戳薛少无的肩膀，很是幸灾乐祸：“呀！我看他好着急呀！”

“你说他是着急什么呢？”

他听了一耳朵，走到此时，已是进了一间堆了数个大柜橱的屋室，手被人扣得十分紧，箍着他关节的指头，像是不知倦怠似地，老摁得他皮肤发疼。他轻轻哼了一声，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可身前的人却像是没听见似的，甚至还将手掌覆到他的整个左手，就这么包着，在屋子里找了一圈的衣服。

几个橱柜都被敞开了，两件披风，一件雪袄子，两条绣着白荷的深色衬衣，两条类他身上的西裤，都被挑了出来，此外，还居然找出了一顶软呢帽子。

别鹤拉着他过来，又将衣物一件件往一旁的衣帽架上挂，此刻还剩下两件披风，一件深红，一件紫罗，薛少无拦下别鹤的手，有些不安：“别，别了。披风就不用穿了，我换下衬衣和西裤就行，其他的看着就衣料昂贵，到时候发现了，有人找你麻烦怎么办啊。”

小孩在他身上趴着，低声抬杠：“才不会找麻烦。”

薛少无摇了摇头，又将肩膀晃了一晃，然而小熊孩子趴伏不倒，还有小脚丫碰了一碰他的腰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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