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2）

一个小孩儿，刚见面，就对他说这么一句略带威吓的话。这可谓熊不熊乎，只在一个判断而已。

可莫名地，薛少无脑子里恍了会儿神儿，都是那小孩在那棵大榕树上，东摸摸垂须，西碰碰叠叶，取了一堆叶片，拼成叠叠相贴状的叶扇，小手扇乎来扇乎去，玩得不亦乐乎欢快十分的样子。

他生不起气了，他觉得这小孩很寂寞，让他有点同理心的泛滥。而若是将小孩替换成少静，他更加觉得，小熊孩子的那句话，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意有所图地往前大迈了几步，缩短了和前头疾行的小孩的距离。此时的气温降低了，风也似乎交了班，渐渐了袭卷起落地花叶，徐风渐变为狂风，他赶紧加了几步子，终于靠近了小孩。

薛少无把手垂在小孩身边，从俯视的角度看来，小孩身上的青布衣已然旧了，其一双小脚丫套在草鞋里，头发剪得十分平整，甚至于在额头位置留着十分可爱的头帘。

他看着就觉得小孩冷，小嘴红红地，紧抿着也不出声了，这一个念想之下，他将手靠了过去，直接把小孩从下方抱了起来，只见小孩挣扎了，用小草鞋蹬他，一双乌溜大眼里有一丝小小的愤怒。

薛少无直接将空出的右掌虚贴在小孩嘴边，低声道：“乖，你看周围的街巷大多都灭着灯，若有人正酣睡，却被我们吵醒了，你会不会觉得对不住，”他趁着小孩不注意，把其卷起的布衣袖口，给抻平整了，“我跟你走，我们轻轻地离开，不吵醒别人，好不好？”

小孩的目光在周围转了一转，挂了一路灯笼的长街离得远了，两三细微鸟鸣从一排民舍下窜了出来，许是哪户人家养了家鸟，或者，不归林的鸟儿挪了个窝，活在这街市井巷之间。

离开来时的大街，往着另一道小径而去，徐行有了几十步，小孩这才吱了一声，小手拉着薛少无的黑袍子，有些泄气地说：“到了，从这个小缝走。你放我下去，我要自己走。”

此处地方窄小，说是只有半人能过也不奇怪。径道上有潺潺涓流，淌着清凉的泉水，他将小孩轻放至地，只见那白白净净的孩子怀抱着琉璃球，脚一旋便背过小身子，将一只手向背后贴着，伸出手掌来，又朝向薛少无的位置动了动，很羞涩地闷头出声：“喏，拉着我的手，我带你走这条路。”

真像薛少静，安静，害羞，又有一点小任性。

他将手跟小孩的手指勾在一起，慢慢地被带进了砖堆石砌的潮冷细巷里，两边墙面都是一片哗哗的水流声，借着微光可以瞧到斑驳错落的青苔黄花，薛少无从流水间踱了过去，没有水珠滴答，也没有预想中的落汤场景。水像是穿透了他们的周身，落在了地上，与绿草们舞蹈一场悠扬的花步。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没有其他人可以穿过这里，我只对你赋予权限，以后了，你想要来，就能来。”小孩把琉璃球轻轻拍着，一步一挪之后，便是啪啪两下的拍球声、

薛少无望着前头越来越长的砖路，问道：“你为什么要用风香将我带出来？”

那颗蛋有问题，这件事他决定挪后再去考虑。而小孩借着榕树送风至归云宅，费了很是一番功夫，他被其牵引，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故，让他愈来愈产生了一种熟悉感。

包括日记上的红圈。

向远方望去，他看到映衬着斑斓华彩的天宇的微弱星点，渐渐红亮了起来，像是往里添了新油，或是用银签子将灯线挑了一挑，一下子爆出一个异常好看的灯花。

高高天宇显现出了类橙红色的灯影，不消片刻，就已经逼近了他二人。而此刻，小孩作出了回应：“快要到了，我刚才说过，我不吃你。因为我是你。带你出来，是为了让本子上的红圈消失，只有它们消失了，我的出现才有意义。”

薛少无静静听着，他好似脑子里出现了一团乱麻，越想思考，就越被这片段似的叙述弄晕了头脑，一根根交错的线牵来绕出去，打了结子撮成了丑样子，却只留给他一地鸡毛。

“你听不懂，也不许说我笨，你想什么，我都可以猜到。”小孩又似陷入了苦恼，小手一指，“你看那里，那一片都是乌木制作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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