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今天的雨很大，薛少无生活在这个地方，只有十二年。

其他的时间里，他都活动在远离大海的城市。原因很简单，他需要控制潮水泛滥周期，以防止自己脑海里的记忆统统洗光。

薛少无坐在办公桌，十分痛苦地望着眼前七十厘米高的问卷，他想不清是什么时候收到的，他也记不太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又揽活儿了。

反正在领导眼里，他就是个**。

活脱脱的人力社畜，前几天那间堆了满屋子，直接把门把挤瘪了的资料室，让他浑身一个冷冰冰的激灵。

他太老实了，认认真真把丁的卯的，陈年的新印的，98年的19年的，所有资料单人扛了整整三天，连门卫都很同情地望了他通红的晒破皮的肌肤，给他递了一瓶百雀羚。

薛少无自此彻底将自己晒黑了，他有些发怔地摸了摸混合着城乡结合部气息的油腻问卷，认命地翻开第三百五十份，游移不定的目光，终于瞧见了屏幕的右下方。

“数据缺失，请复核。”

“用户不存在，请复核。”

薛少无指头输着数据，左手腾出去点了个电话。

他听着电话里的铃声，响了半分钟，一个懒洋洋的女声问他：“你发的消息我看到了，那么简单的问题，你直接去问省里管这事儿的，他哦，电话一个私人一个办公室，你找找看，这么简单以后就不要问我了，找他去吧。再见，宝贝儿。”

宝你个什么玩意儿。

薛少无只听到电话里最后一道冰冷机械女声，打不进去了。

他有些暴躁地看了一眼手机，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闪回，几个月前一次聚餐，他记得那个女人和其他几个已婚妇女，挑着方言拐着弯骂他的弟弟。

“听说哦，他的弟弟是个肖，你们知道么，在我们那儿，这可是半点都不愿沾边的。”

“我家老头跟他一个地方的，据说那里连卖菜的都知道这事，但凡他妈去超市，里头的导购员都指指点点他妈呢，穿得倒是精致，怎么生出个这种。”

薛少无想到此处，脑子有些发疼，他清楚地记得那时的事，无论多久，他都会选择在黑巷子的监控死角，揍死那个嘴秃噜翻出肉皮的老不死。

老妈说了，男人不打女人。那些个站着别人肩膀成巨人的玩意儿，薛少无不必管，老妈活着就像个女王，苦苦累累的，在她心里，就是一朵浮云，影响不了她的半点心情。

他看了一眼微信最新消息，老妈发了一张薛少静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年很高，薛少无眯着眼睛仔细分辨着，起码得有一米八八了，这比自己高出九公分了。

薛少静在屏幕那头里，他在静静瞧着鸭子洗澡。

想来，薛少静有时候会特别地要求老妈买几种小动物。他说猫喊老猫，鸭子就喊鸭将军，养了鸡仔就喊小公主。

薛少无耳边时不时会听到海的风声，跟薛少静和他说话的时候一样，沙沙地呼噜一下，他就听不清薛少静的声儿了。

“哥，我告诉你，我耳朵里，经常有人在跟我说话，我跟别人说，他们都不相信，可我是真的听到了。”

哥，我害怕。

薛少无身边常年收着一张皱字条，上边是薛少静有些歪扭的字迹，他知道老妈很苦恼吃药的后遗症，这导致薛少静常年动作僵硬，反应迟钝，甚至于，出现极让人不安的发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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