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2)
“鬼脸”的尽头长了一座二层小楼,因为挨着鬼,被拖累得一览无余,往日里女同学不来背书,男学生懒得绕路 ,只在口头上捞着一个得天独厚的名字,“仙楼”。
“仙楼”建校之初就扎根此地,老旧的墙皮被争先恐后的学生涌入,如同一块掉渣的饼干,老弱病残的墙漆崩口,顺着各处此起彼伏的“阿嚏”往下掉,仙气飘飘地眯了李柳一一脸。
它最早是上课用的,时过境迁,干起“参观校园”的营生,几个风纪老师站在楼梯口安营扎寨 ,高声喊,“高三的同学,高三的,上二楼!走楼梯不要推挤!”
李柳一混在叽叽喳喳的人堆,绕过地上一块古早的橡皮,边走边打量,窗前课桌不再,一楼的角落码了一排桌椅板凳的各类遗体。
“二楼二楼……”喊声冲进逗留在犄角旮旯、图新鲜的学生,“参观学校在二层!”
参观学校这件事,如果集体往山顶跑,视野倒绰绰有余,可架不住中二少年少女变数太大,很可能本末倒置成大龄儿童去春游;要是直接沿平时走的路巡逻一圈教室,顶多从“妈呀!一班教室真的臭,他们班果然不洗袜子”再推杯换盏,“呸呸呸!三班才脚气熏天,” 最后,索然无味地变质,沦为一场文采飞扬的“嗅觉”比试。
“小仙楼”在三中死皮赖脸这么多年,一楼只能当当仓库,二楼往常混吃等死,可距高考一百天,腾出前一年学生和时间踏过的痕迹,打扫一番,老教室的每面长墙都开了十几扇窗户,风从脸颊扫过,最后几个磨叽的步履匆匆,以前的老地方无比宽敞,跑上来,一眼就蹲守好参观位。
“不高不低,正好!既能一览无余我校大好风景,还能提防个别同学趁机想不开,”李柳一撩起一头齐耳短发,收好胳膊,枕在窗台上,“确实是参观学校的好地方。”
“俯视你走来的每一处过去,”紫薇用力呼了一口斑驳的空气,想起上一届某位学姐写了篇获奖作文,也不记清是不是歌颂仙楼的,随意拈了两句,低声念出来,“胸怀你所在的每一寸迷茫。”
三个人吸了这两句十足矫情的排比,连忙屏息凝视,阳光正当温暖,教学楼弥漫一股记忆缺失的安谧,近处的操场永远有冰可乐和球鞋,似乎是曾经的他们灰头土脸,而咫尺之隔的墙沿下……还能吊挂张大伟。
“快,快……点!”大伟涨红脸,撅起屁股晃着脚,手掌猛力扒住二楼墙缝,憋红脖子喊,“快!用力托……我!加油哇!爬……”
可他从“爬墙”的幻想里等得手筋发麻,爆起的血管皮开肉绽前,抽空一低头,只见地面上的几人已经毫不留恋,大步朝大门走去。
“又没打架怕什么!”白浩然拉着元木木的手跑进去,听他一路解释得乱七八糟,肺差点吐了,察觉张大伟的动静,回了一句。
卫泽接了白浩然息事宁人的意思,插手跨上台阶:“直接上!”
“唉呀,唉……”不上不下的张大伟犹豫半秒,赶紧松手,花里胡哨地落到地面,踉跄跟上去。
等追上卫泽走进仙楼,几个老师正围着一张泛黄的桌子敲敲打打,还唱起老歌,他们旁若无人地蹿上去。
“咚咚……”
此时,不只哪位手贱晚期的朋友,多动症的毛病走哪带哪,对准二楼老旧的墙伤筋动骨地敲了两下。
整个二楼听闻那两声敲墙,顿时寂静,李柳一几个参观完学校,陷入周围一圈摩拳擦的眼神。
少年人不知年少可贵,以他们这么一点年岁,没法领略校长目送的苦心,参观学校也不是听你偶像演唱会,没花钱没美人,之所以值得所有人挤得热情洋溢,是因为__
“人不躁动不成器。”一位学姐曾曰。
“参观学校”这种三年等一回的日子,高中生总控制不住一门心思,恨不得在自己手里开发不同寻常的习俗,既能沾沾自喜,又流芳出一点英名。
而男女同学身陷变声期,“临窗高喊”不仅考验嗓子、糟蹋耳朵,校纪校规肯定最先回应一个情深意重的处分,像热气球、泼水等必须配合工具的,或者在学校花园里薅九十九朵月季,更加难于上天。
于是,这位器宇轩昂的学姐,结合骨感的现实与膨胀的躁动,艺高人胆大地创了一个节目:
一句话说“秘密”。
时间只有敲墙后的一分钟,规则是……逮到谁算谁。
敲墙的那位脸黑如炭,肤色和发色有得一拼,运气却数一数二,往届代代相传的“秘密”砖__里面被创始人“躁动学姐”动了手脚,她前后试验过好几种特殊材料,一经问世,声音范围绝不会惊动窗外的麻雀和脚下的老师,但同一层的,只要不耳背都能听见。
这块善解人意的“神砖”全须全尾只传了两代,这才堪堪到第三拨,既来不及没落,后辈中尚未人才济济地模仿出一墙的“秘密”,仅此一块。
而“黑炭”同学只是系了个鞋带的功夫,弯腰一低头,那两个字就百里挑一地砸进他眼里。
他一阵掏心挖肺地的狂喜之余,居然先强行咽了口口水,花了点时间全场认脸,终于看见那个心怡的邻班女孩,敲墙后,如有天助地,第一个飞过去。
至于其他的会不会碰上暗恋对象,全凭个人造化。
“我,我喜欢他。”站李柳一对面的这位女同学,明显……修为不够。
这位张口就来的女同学长了一张极不相称的瘦小骨肉,脸比拳头大不了几回合,别说初级台风,李柳一专心分辨耳朵里的细声细语,怀疑眼前的“拳头姑娘”挨个巴掌都能拔地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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