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2)
张大伟翻开自己空白如脸的作业本,高三补课要提前开学,他终于盼回黑山沟村民卫泽,一边感叹一边抄:“卫泽,你丫还要不要脸了?!回村也不忘写作业……”
黄昏时分,阳光渐渐褪下,“不要脸”的卫泽站院里取下晾衣杆上的塑料袋,走进屋:“没你不要脸,元木木疯去哪了?怎么没来?”
说着小心解开袋子上的蝴蝶结,捧出一把干花,他皱眉看了一眼啃着桌角奋笔疾书的张大伟,走到床边,摊开手,把花铺到床单上。
“打电话说发高烧,嗓子都哑了,”张大伟对着选择题粘贴复制,故意写错两,顺手整理卫泽堆得四分五裂的书,“前两天跑去游乐园玩水,明明身体不好,跟个洋娃娃似的,磕不得碰不得,也不知道心机勃勃地给哪个新欢过生日……”
“而且!我他妈花了两个小时电话费,元木木哼哧哼哧,连个屁都不说。”大伟想起跟元木木那个一无所获的电话,翻了悲伤得白眼,翻开压在最底下的生物书,一张男才女貌的照片飘进眼__
照片是村里叫人捎来的,拍的正好是卫泽接过李柳一花的那一瞬间,怎么看怎么般配……
张大伟先是对“一手八卦”喜出望外,又有点一脸心塞:“怎么,你俩翅膀都硬了!元木木背着我给相好搞生日惊喜,”捏着照片想起要起哄,“你和李柳一回村结了个婚啊?!”
卫泽:“……”背过身,蹲在床边把干花摆成一个巨难看的“心”,差点要和张大伟的口无遮拦拼了。
喜事的当事人李柳一正孤身一人走出巷口,跳上台阶,拐进学校门口的天使礼品店。
她早上接到紫薇的电话,据说元木木孤苦伶仃地卧床,中午联系江妹妹,又据说差点烧成二傻子。
于是,三个人好奇上头,打着探病的旗号约了去围观傻子。
“圆圆喜欢……白的。”李柳一拿下巴夹着一个礼物盒,蹲在贴画、贺卡和明信片摞成塔的钢丝床边给元木木东挑西选,忍不住先按着个人喜好选了一堆,再美滋滋地抽出几张白色贴画。
结账的时候,老板一边撑开塑料袋一边皱眉打量柜台边的盒子。
李柳一有点紧张地抱起礼物盒,抿抿嘴抢过袋子,刚到门口,背后就炸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尖叫:“……是你吗?!是你是你就是你!”
然后,一脸雾水的李柳一被老板薅住胳膊,听她左呼右盼地嚷嚷:“来人啊,别跑了……总算逮着真人了,来……”
总之,等她好不容易挣脱了热情赶超激情的老板娘,心不在焉地探完病号,整个人像被抽干精力,行动迟缓地砸上床。
那个不安的念头却越来越咄咄逼人,深夜两点,李柳一披头散发地扑腾起来,摸出枕头下的神秘盒子:“我收下吧。”
村里举办舞会那个晚上,李柳一脑子一热跑出门,一件正事也没干,光站那看卫泽笑就足足磨叽了十分钟,起夜的姥儿听到动静,李柳一没说“晚安”、没说“再见”、没说“好梦”……只来得及让卫泽摸了摸脑袋,就匆匆拍上门。
导致她回到家一拉床头柜,卫泽给的礼物居然还没拆?!她非但没躲开,
那股梗在心头的感觉更得寸进尺了。
今天出门,李柳一实在放心不下让她“心肌梗塞“的盒子,左思右想一番,索性把这个精美的“炸弹”随身携带。
万万想不到,一个盒子也能被“熟人”认出来。
“哎呦,我认得这个盒子的包装,好像是几个月前吧,是个三中的学生,小伙个挺高,亲手在我这挑的,来回挑了好几个呀,说这个也好看那个也好,都想送给给过生日的好朋友……哎呦,我可真羡慕这种友情。”
夜深人静,毛巾被鼓出一团圆圆的人形,李柳一在“友情”里翻江倒海,一头扎进被子,打着手电筒,拆卫泽送的生日礼物。
李柳一小心地掀开印着蓝色小狗的第一层包装纸,然后,揭掉后面那张画了彩色的蘑菇、画了蓝天白云、星光灿烂的,翻开印着各类零食的一页和写着“六一快乐”的大字报,最后,把“柳树和秋千”放到手边叠好,那本她看过的绘本,整整齐齐地排在手电氤氲的灯光下。
“小伙子前后来了好几天,我这里小女生多嘛,他总弯着腰,缩在墙角那里,跟我学了好久呀,再亲手包,我一看呐就是要出事,肯定是给……哈哈哈哈,讲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啊哈哈哈哈,姐姐有生之年总算见着活鸳鸯了……”
卫鸳鸯似乎是提前看过一遍,李柳一盘腿翻开书,隔几页就调出几张小纸条,标注:“这是飞狐的第三个难关”,“哇,梦涯终于战胜了蛟,你不许为蛟哭!”“好吧,哭了来找我……”
李柳一认真读完卫泽的心得体会,被字迹里这个笨手笨脚的“狗狗”可爱昏了,捂住胸口在床上打滚,书本在她的翻腾下散开,最后一页抖出一把好丑好丑的心形剪纸。
“天下第一美男无临,在此祝李柳一快乐!!”
“我老宅蹭予一双木屐给你,愿生辰快乐。”
……
卫泽召唤书里的人给李柳一说了一遍生日快乐,正好有十六个。
李柳一心跳加快,几乎要跳出胸膛,咬住嘴唇,捡起第十七张,是卫泽的,他的那一张十分简单。
“祝一一:生日快乐。”
署名:卫泽,括号里写了个潦草的“狗”字,依旧画了颗巨难看的“心”。
六月的第一天,李柳一自以为躲开卫泽就万事大吉,七月末,她心知肚明的隔阂兜兜转转,依旧没有答案,可好比咳嗽、哭声狗叫和……爱情,难以抗拒地让人无法忍受,李柳一稀里糊涂之下还是拆开卫泽的心意。
啊,青春好迷茫……
少女捏着卫泽那句简短的祝福,不知道他落笔前是不是也有千言万语的纠葛,反正李柳一当场就失眠了,心情一激动,又原模原样给包了一遍,浑然不觉屋外一闪而过的黑影。
“……是吗是吧,花姐姐,”范小杏一边按着草帽,一边兴奋地仰起头,“柳柳应该就是!还没到更年期,又砸下来一个叛逆期。”
“你给我打住,”牛梨花拽着树杈专心摇,槐花零零碎碎洒在地上铺的塑料袋,“不就是好几天不睡觉、在房间里撕纸、翻箱倒柜让你隔墙有耳地听了一耳朵吗?阿嚏阿嚏……花好香,怎么从你嘴里就总结成‘迟来的叛逆’?宝贝那就叫失眠。”
“噢,”范小杏撇着嘴叹了口气,蹲下把槐花拨进篮子,“那你干闺女好端端地为什么失眠呢?”
“可能是熬夜看书吧,”牛梨花抹了抹鼻子,往下看了一眼,目测摇下来的槐花菜够两家人的饭量,拽着树慢慢往下爬,“土狗有时候也这样……”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