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夜幕下的湖景村(1/2)
卡尔记得清楚,那次雨夜初逢之后足有半年的时间他都不曾再见过约瑟夫。他虽然几次在哥哥邀请同学朋友到家的时候偷偷遛出房门,但每次都失望地发现那些人中并没有自己寻找的目标。不过卡尔倒是时常能够看到约瑟夫的弟弟,那个叫做乔伊的家伙。他们兄弟俩长得非常相似,不过卡尔从未将两人错认过。
他永远也不会将约瑟夫认错。
在那段日子里,卡尔一直热切地期盼着能够再次见到约瑟夫,也许还能和他说一两句话。约瑟夫会记得他吗?他会和自己说话吗?从记事起直到长这么大,卡尔头一回感到忐忑不安,常常在夜里难以入睡,那种陌生的情绪近乎焦灼。
可约瑟夫也始终没有出现。
然而就当卡尔几乎已经确定再也没法见到约瑟夫了的时候,也就是直到半年以后,他却突然之间开始频繁造访。经常是在午后阳光灿烂的时候,卡尔会听到仆人响亮的声音通报:“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先生到访。”那声音拖得长长的,卡尔的心好像也跟着升起来,然后砰然落地,随即开始疯狂跳动。
“卡尔先生。”祭司突然响起的声音拉回了卡尔的注意力,他此刻正坐在一楼大厅的圆桌旁,望着那扇锁着的门发呆。
看来祭司没能成功逃出去。卡尔望向对方的时候在心中叹了口气。
“不只是我哦。”祭司仿佛看穿了卡尔的心思,“我们都被那个可恶的家伙送回来了,虽然我上椅的时候奈布还在和那家伙周旋,不过……”祭司说着耸了耸肩,“我刚才在走廊碰到他了,看上去奈布气得不轻。”
卡尔沉默地点了点头,暗自期望祭司能让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然而祭司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她先是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道:“难道你就不害怕吗”
卡尔半是疑惑半是惊讶地看了祭司一眼。对方抿嘴笑起来,并且说道:“通常来说,第二局是最糟糕的。打个比方吧,在第一局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像噩梦一样,但到了第二局,就会发现那根本不是噩梦,而是现实。”
“嗯。”卡尔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这种说法。他脑海里也随之浮现出猎人的眼睛,冷酷而残忍。不过这副画面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约瑟夫那双纯净的蓝眼睛。
祭司仍在说道:“可我看你好像接受得很好似的。不管是在游戏里,还是回到庄园,你都冷静得可怕。”
“还好。”卡尔无意与祭司长谈,决定如果她还想继续讨论下去,自己就站起来告辞。
祭司仿佛再次看穿了卡尔的心思,她一面站起来一面轻笑道:“卡尔先生,我有一种预感:如果这个庄园里有谁能逃出去的话,那个人一定是你。”
卡尔几乎要笑起来,他看着祭司远去的背影,无声地回答说道:最不可能的人就是我了——因为我绝不会离开这里,只要约瑟夫还呆在这儿。
然而当这个念头在心底浮现的时候,卡尔也同时感到一阵寒意突如其然地从脚下升起。这个寂静的大厅中连时光都仿佛被凝固了,停摆的时钟、位置固定的桌椅、从不凋谢的盆栽……毫无疑问这里将会永远保持这个模样。
那么,他们呢?
卡尔被这个闪现的念头猝不及防地击中,他不禁用力握紧拳头,与此同时眼前闪过刀光和约瑟夫赤红的双眼。
停下,快停下。
卡尔用力深吸了一口气,虽然看上去仍旧和平日没什么两样,但他知道自己的手心里已全是冷汗。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约瑟夫冲自己挥刀的模样,禁不住自问:你真的能忍受一次次被他伤害吗?
能,当然能。
然而也有一个更细微、更容易忽视的声音在反驳他,于是卡尔堵住耳朵,在心中默念约瑟夫的名字,直到自己从突然的惊慌之中完全平静下来。
祭司说得其实没错,第二局的确最糟糕。
而这种糟糕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并且以一种意料不到的方式开始恶化——那张名单上竟然又出现了卡尔的名字。这意味着,在中午刚刚参与过一场游戏之后,卡尔还得继续参与下一场。
“唉,你倒霉了。”那个叫做威廉·艾利斯的橄榄球前锋幸灾乐祸地说道,“这种情况通常很少发生,不过也不是没有。”他冲佣兵努了努嘴,“他也遇到过,连着玩两次。”
卡尔终于把目光从那张名单上收回,他冲前锋简单地点了点头算作回答,然后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参与游戏的其他三个人分别是园丁、“慈善家”和幸运儿。那个目光阴郁的慈善家不悦地看了卡尔一眼,嘟哝道:“你最好打起精神来,那些监管者可不会怜悯你连轴转,于是大发善心放过你。”
“皮尔森先生,”园丁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别说了。”她略带同情地望着卡尔,不过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慈善家则愤怒地看了一眼园丁,脸几乎涨红了,只是一个字也没说,冷冷地推开吃了一半的晚餐大步出了饭厅。
“别紧张。”佣兵这时对卡尔说道,“安心修机,就像你今天下午做得那样。卡尔,你干得很不错,放轻松点儿。”
卡尔有些感激地冲佣兵颔首致意,在这里还能对同伴说出这样关怀的话其实并不容易,而佣兵看上去并不像是那种话多的人。即使卡尔在午后的游戏第一个出局,这位来自廓尔喀的年轻人也依旧对他十分和善。
“幸运之神啊,”在一旁的幸运儿则闭上双眼合十手掌,“求您保佑我们吧,好歹别让我们遇上太可怕的家伙。”
园丁噗嗤一声笑出来,问:“比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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