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红教堂的重逢(1/2)
伊索·卡尔站在一个熊熊燃烧着的废弃油桶旁,天色阴沉,火焰不时跳动着,在墙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上一秒,他还在欧利蒂丝庄园的等候厅中,但当穿过长桌对面那本来该是墙、但却如水波一般抖动不止的传送门后,他就来到了这个“曾经举行过一场未完成的婚礼,据说在教堂树下能找到新娘未说出口的誓词”的红教堂。
很难说是那个诡异的等候厅更加阴森可怖,还是这个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的闹鬼教堂更叫人不安。
不过卡尔并不如何害怕。他拎着那只与自己形影不离的手提箱缓缓环顾四周,心中只有一片如水的平静:终于开始了,这场让他等待了近一个月的游戏。
然而对于卡尔而言,这个古怪的教堂到底还是全然陌生的,并且因为是第一次参加这场所谓的“游戏”,他也未能完全熟悉规则。但是人生的旅途中总是会不断遇到全然陌生的事物,不是吗?这也是为迎接死亡这种最为陌生的事物应做的准备。
卡尔眼下身处之地是个狭小的半封闭场所,四面都有墙围着,只有一扇窗和一道架着木板的门通向外界。他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召唤出了“灵柩”。看着那弧度优美的木棺,他感到略微轻松了些,至少这个陌生的地方已有熟悉的存在。
身为一名入殓师,伊索·卡尔有着不同寻常的能力,在游戏中则可称之为“附容返生”。
不过这并不重要,他其实……
蓦地,一声鸦啼令卡尔恍然回神,他终于迈开脚步穿过那道门朝着某个方向走去。神秘的游戏规则告诉他,这个教堂中散落分布着需要破译的密码机,而他们的任务就是破译密码机、尽可能逃离此地。
事实上,在正式参加游戏之前,卡尔曾在庄园接受过为期半月的训练,其中就包括破译那种陈旧的老式密码机。当5台密码机都被破译之后,离开教堂的大门便会通电,求生者可以输入密码逃出生天,从而赢得游戏。不过这并没有听上去那么简单,不仅仅是因为打开大门需要破译的是一组三分密码,必然得花费一定的时间,而且根据规则来看,还会有一种代号为监管者的力量通过武力来阻挡他们。
毕竟在那些枯燥的训练中除了破译密码机以外,还包括为队友包扎伤口、迅速翻窗以及推倒门板攻击别人。而这些训练项目并不能让人感到安慰,不是吗?
走了几十步之后,卡尔终于看到了一台密码机,顶端的天线发出微弱的黄色光芒,不过却能穿透雾气,因此很远便能看到。他当即快步上前,匆匆巡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便低头开始破译。只是这台密码机真的够破,部分按键甚至生锈了,如果不按紧的话还会漏电,到时候不仅会窜起明亮的蓝色电弧,还有清晰的电流声,“啪”的一下很远就能听到。
然后呢,会有什么样的怪物循声而来?卡尔并不好奇,但他知道在这场游戏中怪物的名字叫做监管者,他们会不遗余力阻止任何求生者逃出生天。
更糟糕的是,当最初的生疏逐渐被熟练的动作取代之后,卡尔发现密码机开始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他不禁微微皱起眉来,不由自主地回头望了一眼。
这个声音也许会引来监管者,但是他别无他法。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目前还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无论是监管者,还是这一局的其他求生者——刚开局的时候卡尔感知到了另外三个人,于是他故意挑选了完全相反的方向来避开他们。他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
也许只有那个人除外,但……
卡尔用力拧起眉头,有些愤怒地拍了拍“嘎吱”作响的老旧机器,它喘得像是风烛残年的糟老头子一样。
“呱”的一声,原本栖息在一旁的一只乌鸦蓦地展翅飞起,在高空盘旋起来。这似乎是一种不祥的预兆,卡尔只觉得心脏忽然紧缩,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其攥住。他一面放慢手上的动作一面回头去看,冰冷的目光穿过一道道破败的石墙,落到远处一片空地上。
一个身穿紫色长袍的白发男人的形象仿佛透过重重岁月烙在了卡尔的视网膜上,他的心重重一跳,手上顿时失了分寸。刹那间明亮的电弧窜起,卡尔不由自主地大叫一声缩回了手,半边身子都阵阵发麻。但他根本顾不上这点麻木痛楚,反倒匆忙转过身面对那个白发男人。
“约瑟夫……”卡尔恍惚呢喃。哪怕隔着很远的距离,哪怕只是惊鸿一瞥,他也依旧认出了对方。
而那个从卡尔的生活中消失了许多年,却从未真正消失的男人也在短暂的注视卡尔之后迈开了脚步。
他朝卡尔大步走来。
卡尔的喉咙紧缩起来,他一言不发拔腿朝着对方跑去,心脏狂跳。为什么约瑟夫会在这里?他从未在庄园见过约瑟夫,而参与这局游戏的玩家也绝没有他。约瑟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行,这个游戏分明太过危险。卡尔知道自己必须警告约瑟夫赶快离开。可是就如同以往紧张的时候一样,他的舌头开始变得僵硬,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喊不出来。
约瑟夫,快逃!这里很危险!
卡尔匆匆穿过石墙朝着约瑟夫跑去,他张开双臂,嘴唇无声地开开合合,只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就在这时,约瑟夫举起了手臂。不同于卡尔的动作,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弯刀。而在卡尔眼底被刀光照亮时,他也看到了约瑟夫那张原本俊美的脸庞上蜿蜒的黑色裂纹。
一声割裂空气的锐响,那一刀重重劈在了卡尔匆忙举起的手臂上,他痛呼一声,重伤之下本能地转身就跑。正巧一旁是间石屋,卡尔一拐弯就跑了进去,他注意到门口斜斜立着的木板,不由瞳孔一缩。
仍旧剧痛的手臂上鲜血直流,提醒着卡尔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他捂着伤口立在门口,粗重地喘息着,然后听到脚步声响起,知道那个刚才伤害了他的男人正朝这里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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