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舟（1/2）

林黛玉并应下顾含辉的邀约, 这让沈时昀多少放下了悬着的心。他觉得顾含辉并不是个良配, 太浮躁, 只是荷尔蒙分泌太多无处安放，看见个漂亮小姑娘就忍不住了，根本靠不住。

回到家, 下马车时, 林黛玉心不在焉，脚下差点没踩住凳子摔了，沈时昀一直关注着她，快步走过去伸手扶住了她, 被她一把推开了。

沈时昀叫住她, 一连叫了两声，林黛玉才停下, 俏脸寒霜，水眸带怒，“何事？”

他却不知说什么，她明显对他冷淡疏远, 他知道为什么，温泉山回来之后, 他一直无法让自己心如止水, 便没有去过梨香院，所以她生气了吧。她生气是理所当然的, 这一点他当真无法反驳, 也觉得进退两难。

若是按他原本的想法, 两人互相冷静一阵子，有助于让他们做出更加理智的选择；可若是依照本心，他又没法忍受她的冷淡。

他的理智与情感在互相拉扯，让他饶是读书万卷，见识广博，也没办法说出一个字来。

林黛玉站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心里难受的紧，扭头走了。

王洇牵着小母马，看着两人的动作陷入沉思。

贾氏正在院子里浇花，看到三人陆续回来，却一个一个的不说话，各自回屋，心下奇怪，拉住王洇问：“这是怎么了？玩的不高兴？那个臭小子不会是欺负你了吧？告诉我，我为你做主。”

王洇压下心里的疑惑，笑道：“没有，是骑了太久的马，累了。”

贾氏这才放心，她道：“这阵子刚回京，我连家里的帐还没算明白呢，老爷在忙述职的事，等忙过了这个月，我们就把亲事办起来。洇儿你放心，三书六礼，八抬大轿，一样都少不了你的，一定叫你体面的进门。”

“我信得过您，伯母。”王洇这才发自内心的高兴了些，她想了想，问道：“玉儿和世兄的感情很好啊，他们之间的那种氛围，有时连我也插不进去呢。”

贾氏道：“是啊，玉儿她娘那时多病，她爹是个不通俗物的，常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还是昀儿心细，什么都替她想着了。有时候我们开玩笑，就说玉儿是昀儿亲手养大的，当爹又当娘的。我还记得当年昀儿才四岁，天天带着玉儿玩，玉儿被奶妈子教着喊爹娘，头一句竟然喊了昀儿‘爹’，哈哈哈。”

王洇敷衍的笑了笑。

吏部的考核很快下来，给了沈世嘉一个上上，自然又升了官职，被任命为左佥都御史，贾氏也受封四品诰命恭人。这沈世嘉为人有些古板教条，是个天生的御史人才，他本人对此十分满意。

转眼到了端午，今年赚了不少钱的皇帝陛下也就不那么抠门，为了显得与民同乐，决定出宫看竞舟，点了朝臣随行。他私心想给沈时昀这个殊荣，但又觉得点了他不点沈世嘉不好，因此将父子两人一起点了，皇后那边的女眷便也请了贾氏。

贾氏从前是豪门庶出小姐，没资格面见天家人，嫁的沈世嘉官职低微，这是头一回被皇后亲自选中随行。她知道丈夫只是个四品御史，还够不上这个分量，这份殊荣是儿子给的，丈夫和儿子都争气，儿子又马上就要娶亲了，高兴的合不拢嘴了。

林黛玉身为皇后义女，自然也是要去的。

平民百姓们爱看热闹，尤其是皇家专门办的竞舟赛，到了端午这一日，河岸上挤得到处都是人头，乌压压的，都踩着脚键抬着头用尽力气的去看皇家所在的看台，希望能以窥龙颜。

沈家的马车入场时，车子还没停稳，就有一人冒冒失失的冲了上来，给贾氏与林黛玉行礼。

贾氏见这少年眼生，以为他认错了人，他见礼道：“沈伯母，我姓顾，叫含辉，给您请安了。”

贾氏便以为他是沈时昀的朋友，却瞧见儿子一脸冷漠，顾含辉向林黛玉大献殷勤。

他脸上的爱慕之色简直掩饰不住，高高兴兴的说：“林姑娘，好巧，我刚来就看见你了。”其实他生怕错过了林黛玉，老早就来等着了，脖子都快伸成了长颈鹿。

林黛玉抱以礼貌的微笑。

顾含辉心下雀跃，有心想再说几句话，就见沈时昀冷着脸走了过来，将他挡住。

顾夫人瞧见儿子傻子似的凑在人家姑娘面前，不由觉得脸面丢尽，未免丢脸更多，只好走过去与贾氏寒暄。

顾含辉出身不凡，生的英气勃勃，又兼对林黛玉爱慕有加，贾氏心中倒是颇为满意。但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她面上保持着矜持，心里盘算着等回去后好好打听打听。

两位太太都彼此留了心，自是相谈甚欢，相携着走进观看竞舟的高楼。

皇帝与群臣在看台最高一层，次一层则是皇后、后妃与命妇女眷们。林黛玉陪着贾氏坐在命妇席，今日王洇被贾氏带来了，她是沈家未来儿媳，将来是要代表沈家交际的，贾氏自然不遗余力的教导她，给她拓展人脉。王洇是个聪明女人，在什么样的场合都能游刃自如，今日中规中矩的穿了一身海棠红的裙衫，珠翠满头，英气中带着妩媚，娇艳的像朵玫瑰花似的，放在这顶尖圈子里也是个上等的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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