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的愧疚(修)(1/2)
阿年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后面的事情, 也不是她能想到的。和离之后, 慧娘跟了王氏, 文哥儿跟了陈大河。
这中间是怎么商议的, 阿年等人一概不知。只知道慧娘走的那日, 陈阿奶似乎不太接受,硬拦着不让慧娘走。
陈阿奶也是没想到王家真的会将慧娘接走。这明明是自家孙女,干嘛要让王家带走, 陈阿奶不忍孙女离了家, 在王家过着寄人篱下的苦日子。即便如今王家发达了, 可待不待见他们家孙女还是两说呢。慧娘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孙女儿,陈阿奶当然舍不得让她走。
陈阿奶一闹, 弄得慧娘分外尴尬, 差点下不来台。
不多时, 陈有财却拉住了陈阿奶,让慧娘自己选。他将话全说开了,既明白, 又残忍。按着陈有财的意思,若是慧娘不想去王家, 陈家便是拼死也要将她留下, 没道理让孙女儿在别人家里受委屈;可若是她自个儿愿意去王家, 那他们也不会拦着。往后出嫁的时候添一份嫁妆,别的,陈家再不会给她了。
慧娘自然是愿意去王家的。
陈阿奶听着也不说话了, 眼睁睁地看着慧娘上了马车,跟王氏一起走了。
阿年下意识地看了三叔一眼,却发现三叔根本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愣在那儿,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她知道三叔最疼孩子,疼文哥儿,也疼慧娘。可是慧娘偏偏离开了,还是自己要离开的。
阿年心里发慌。
她知道三叔和王氏中间有许多矛盾,但是毫无疑问,她也是众多矛盾中的一个。有了她,王氏才会耿耿于怀,不满她占了爹的家产,所以才会有后来的诸多事端。阿年知道她自己也没有错,更是从来没有招惹过王氏,可是……若没有她,是不是事情会好很多呢,若是当初没有瞒着,两个人会不会走到这个田地?毕竟三叔这样疼慧娘,曾经也那样喜欢王氏。
是她的错吗,阿年再一次想到这个问题。
可她依旧找不到答案,陈大河很快就走了,回到了院子里头,像是自虐一般,埋头做着木活。
这之后,陈阿奶也一连几日都精神萎靡,同陈大河如出一辙。母子两个,简直神似。可萎靡了一阵子过后,陈阿奶不知怎么地又来了精神,日日咒骂王家人。
她觉得王家人都不是个东西,把她孙女儿给弄走了不说,还将他们家大河给弄得不人不鬼。陈阿奶自认没有对不住王氏,更没有对不住王家,结果呢,她就是这么报答他们家的?
“就你能耐,连嫁妆也尽数还了回去,那嫁妆当初还是咱们家置办出来的呢!”陈阿奶冲着陈有财发脾气,“那王家多威风啊,打了咱家的脸还能风风光光地拉着东西回去,我说要把那浩哥儿的事情抖出来,你非不让,护着他们家做什么,他们家一个个的都是黑心肠、烂肚子的狗东西!”
陈有财烦躁至极,又怕回嘴了老妻又要念叨一整天,索性什么也不说,闭着嘴只管叫她说个够。
他哪里不想给王家一个厉害瞧瞧,只是嘴上说狠话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了。陈有财不想将整个陈家拖下水,也不知道王家究竟有没有找到靠山,所以也只能受些气了。
这在陈阿奶看来,就是他不中用。
“我们家大河多委屈啊,女儿没了,媳妇儿也没了,还有你这个老不死的,打得那样狠,差点都把他的腿给打断了。明知道是那赵寡妇使的坏,对自个儿儿子出气干什么?威风尽对着儿子使,要不要脸?”
陈有财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也是打给王家人看吗。要不打得狠些,怎么堵得住旁人的嘴?
“最近那丧良心的王家还有没有什么动静,不是说要给王氏找好人家么,可找到什么歪瓜裂枣了?”
“你要想知道就自个儿去打听。”
“我要是打听地到还过来问你?”陈阿奶眉头一竖,“一点儿不关心儿子死活的老东西,跟你说都是白说了。”
语毕,陈阿奶也不理陈有财,自顾自地又骂了起来。
县城里头的王家,气氛远没有陈家来的沉重。
王氏失了儿子,又没了文哥儿,心情确实算不上好,只是在娘家养了好些日子,如今早已经缓过来了。兼之她爹已经答应了,不论文哥儿留在哪里,日后都会帮衬他的。爹已经是举人了,有他帮衬,文哥儿的将来说什么也不会差。
在县城里头的日子过得再安逸不过了。王父和王母私心里一直觉得亏欠女儿,如今日子好过了,女儿又拜托了陈家那狼窝,自然是怎么疼都不为过了。再有,王父科考的盘缠,王氏可是出了很大一份力,便是嫂子陈氏,心里也是感激的。落魄的时候多一个人便多一口粮食,可发迹了之后,陈氏便也不在乎这些了。
陈氏不仅待王氏极好,连慧娘,也是当作亲生女儿疼的,少了谁都不会少了她的。陈氏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这也是她心头的一大遗憾,如今慧娘过来了,多少弥补了这份遗憾。
这日一早,陈氏照旧给大姑子端了一碗鸡汤。这是爹娘一早交代过的,每日都要炖上一只,好给大姑子补身体。
陈氏见王氏喝了鸡汤之后,有些懒懒地躺回了床上,不禁道:“你这一日日的躺在床上也不是个法子,多出去走动走动,前些日子石县尉家的夫人还特意问了你的消息呢,说是想同你说说话。”
“还是别了。嫂子,我实在没什么心思去走动。”和离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虽说王氏并没有后悔,可是她也不想面对外头的流言蜚语。
陈氏瞧出了她的犹豫,直接道:“你这样想可就不对了,离了陈家那倒霉的地方,可是一桩幸事。旁人议论是他们的事儿,便是议论的再多,还敢当着咱们的面议论不成?再说了,那些胡说八道的人,多是吃饱了撑着,平常就嘴碎,理会他们干什么?”
陈氏又给王氏吃了一颗定心丸:“等下个月爹的官职下来,咱们家也就彻底改头换面了。即便当不上县令,再差也该是个县尉,有了官衔,看谁还敢胡说八道。”
若是平时,也不会这么快便有结果,便是有了结果,也不会做到县令县尉这上头,毕竟前头还有许多进士排着呢。只是陈氏听她公公说了一些事儿,似乎这一年里头被罢了不少官儿,又被砍了不少官儿,朝廷更是抽了不少地方官去京城,如此,地方官府反而缺主事的人了。她公公这回,可真是赶上了天时地利的好时候。
王氏笑了笑,可是又皱眉道:“爹去任官,怕不会是在咱们县。”
“还不知道呢。不过爹也说了,应该还是在这附近一带,说不准是邻县,那儿的县令和县尉年纪大了,早该换人了。”
“邻县啊,会不会有些远了?”
“远些才好呢,趁早离了这叫你伤心的地方。再说了,若是在这安阳县,旁人知道你和陈家的事儿,不怎么好说亲事。换了个地儿可就不一样了,你这样的品貌,咱们爹又有本事,又那样疼你,还怕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吗?”
“嫂子,快别说这些话了。”
“这有什么。人呐,总得要往前看,你得知道,咱们家已经大不一样了,日后,有得是你享福的时候。”
“但愿。”王氏不好意思地说道,掩住了心中的不安。
说到底,她还没想好以后要怎么办。离了陈大河,她并不想这么快再寻丈夫,毕竟她怨陈大河归怨陈大河,却也不能一时半会儿将这前程往事都放下。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并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娘家。即便爹娘愿意,嫂子和侄儿媳妇,也未必愿意。但愿这像嫂子说得那样,她脱离了陈家,以后能越过越好。
她唯一的指望,便是娘家了。娘家好,她才能好。
“什么但愿,是肯定,咱们往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差。且无论如何,肯定不会再比陈家差了。”
这话王氏听着只是淡淡一笑。
“当初是咱们家瞎了眼,竟然挑中了陈大河。只是瞎眼也只瞎这么一次便足够了,往后断然不会叫你再去受苦。至于那陈大河,你从今往后也别再想他了,就当断得干干净净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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