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晓梦迷蝴蝶(1/2)
那是他午夜梦回之时,永不能忘却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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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明未明,长安城仍沉沉睡在熹微的晨光中,无论是红墙琉璃瓦,还是青砖黛瓦,都做着酣甜的美梦,安详宁静。
算了算时辰,苏榆楼早早开了南窗,远远望着终南山,翘首以待。
自从那一日分别之后,已经有快三个月了,一人在城外,一人在城内,一人在终南山,一人在尚书府,他们每日用萧陆离驯养的一只小青鸟通信,无话不谈,日子久了,情感更加相契。
今天比平日似乎晚了一些?苏榆楼等了许久,心里转过千百种念头,直到一抹淡淡的青蓝穿破朝霞飞掠过来,射.入绮窗之中,缓缓飞落,赤红色的小爪子稳稳抓在苏榆楼的笔架上。
原来是一只精致的青蓝色小鸟,麻雀大小,青蓝色的飞羽和尾羽仿佛带着星光,腹部是一层短短的鹅黄色的绒毛。
等到苏榆楼奉上清泉、精粟,它才骄矜地伸出脚来,等着苏榆楼取下上面绑着的竹筒来。
苏榆楼轻手轻脚,赔尽了小心,这小少爷他可不敢得罪,不然再怠慢了它,又会惹得个满头包,几天不敢见人,只好称病在家,不过当今这几天偶感风寒,暂休上朝,倒也没有丢人丢到朝会上去。
从细竹筒里抽.出一块极薄的丝帛来,月白的丝帛上行楷落墨,风骨挺立,烟霞孕生,如月华行于纸上,正像写字的人,风雅清寒,只是细细看来,运笔结构似乎和当今有许多相似之处。
看着这漂亮的行楷,想到写信的那个人,他露出笑容,一个无意识的,有点傻的笑容,自己却全然没有发现。
苏榆楼笑着往下看去,眉头却渐渐蹙起。
发生了什么事,陆离竟然要回宫?
他抚平了月白的丝帛,仔细叠好了放进那个柳木匣子,以往的信都在这里面。
收好匣子,他摩挲着红木椅的扶手,闭目思索,想到以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都被陆离突然回宫的事串联起来,仿佛珠子被线穿起来一样,心里渐渐生出一个猜测。
当今称病不朝多日,陆离今日回宫太过匆忙。
而当今有七个儿子,成年的有四个。
陆离的同母兄长萧陆华,身为嫡长子亦是太子,允文允武,有着极高的政治素养,却没防了暗算,在三年前英年早逝;
二皇子出身高贵,却不为帝所喜,却在文人士子之中有些名声,二皇子妃是异姓王赵王的嫡亲长女;
三皇子性格暴虐,曾有鞭打大臣的暴行,却得到了周大将军的支持;
四皇子就是陆离,中宫次子,传言平庸至极,但实际上才华横溢,而且……陆离的性格不是会刻意临摹当今的字帖以求恩宠的,那些相似之处,只能是当今亲自教导陆离习字了,父子感情应该很好,至于三年前陆离的离宫,有他喜爱闲云野鹤的天性影响,但也一定有别的原因,却不能判断这件事的影响。
综合来看,陛下应该是不太好了,陆离很可能是被召回去继位的。
苏榆楼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又担忧又着急:
陆离那样萧散的性情,怎么会是愿意为俗物所累的呢;
陆离那样通透的聪慧,也不会是不明白这一次回宫是为什么,可他还是去了,是因为什么,和当今父子情深吗?
更何况,因为陆离一直以来的传言,朝中除了先皇后的母家,支持他的人几乎没有;
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陆离卷入那样波澜诡谲的朝堂之争中去,那样温柔的人,怎么会接收和自己的手足相互残杀呢?
可是现在,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影响不到,只能等待消息。
想到陆离的面容露出悲伤的表情,又或是静静合着双眸,再也不能说话,不能微笑,变的冰凉而僵硬,苏榆楼心里就是一紧,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疼痛,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尽力护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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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哥,赔我衣服!赔我衣服!”四五岁的小男孩穿着一身白色的锦袍,衣襟上却被弄脏了一大块。
他黑曜石般的眼睛好像蕴着天河一样,湿漉漉的又亮晶晶的,小小的鼻头又圆又翘,嘴唇像花瓣一样,带着柔嫩的粉色,肉嘟嘟的脸颊泛着可爱的红晕,柔顺的黑色长发被一丝不苟的束在青玉发冠里,肤色好像牛奶又像暖玉,带着莹润的光泽,好像小仙童一样。
他正噘.着嘴,扯着萧陆沉的衣袖不放,眼泪在红红的眼眶里打转,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好像一只有洁癖的小猫正在生气一样,“那是父皇命人给我裁的衣服,我今天第一次穿!二哥哥,坏坏,赔我衣服!”
萧陆沉又想笑,又心疼,他搂住这小小的身体,抚着他的背脊安慰道,“乖阿离,莫哭了,都是二哥的错,二哥赔你就是了,你哭的二哥心都疼了。”
萧陆沉领着哭唧唧的小弟两步就回了自己的寝宫,眼珠一转,又起了坏心,他把小弟领到桌边,让宫女捧来了一盘青梅蜜饯、一盘龙须糖,对小弟说,“阿离乖,你坐在这里乖乖等着,先吃些小食,二哥给你去拿衣服,好不好?”
小仙童坐的端端正正,抬起小下巴,用还有点红的大眼睛认真的看着他,乖乖应了一声,那清亮天真的目光,看得萧陆沉又喜爱又心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萧陆沉抬脚就溜到了后殿。
等到萧陆沉捧了一身月白色的衣服跨进殿门,小仙童一看到二哥哥的身影,就抬手捂住了发顶,猫一样的大眼睛微微睁圆了,警戒的望着他,再不肯给摸一下。
萧陆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像看到一只雪白色的小猫,试图张开毛发扩大自己的占地面积,以期吓退敌人一样。
他好哄歹哄,赔着小心,许下再也不没经同意就摸头的保证,心里却想,不能摸头,没说不能摸别处啊。
把小人领到内室,借着换衣服的机会上.下.其.手,把又圆又润的肉呼呼小肚子、藕节一样白.嫩的小胳膊腿摸了个遍,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正正常常地给小人换上了衣服。
叫来侍女嘀咕了一二三四,才让她给小人儿梳头发,绾了一个双丫髻,插上一套青玉珠花,小人太年幼,也就没有描眉画目、傅粉涂朱,只用呵胶贴了金箔梅花钿,却也显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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